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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说他只爱我一人,却要娶我做良娣。
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转身成了他母妃。
宫宴上他喝得大醉,目光一晃,落在皇帝邻座的我脸上,失了神。
「阿野,你该唤她一声母妃。」
他很平静,只是听见最后这一声「母妃」时,渐渐撩起一边唇角来,微微笑起来。
明明笑着,可他眼底的水泽冷郁森然。
「哦,原来是母妃。儿臣失礼了。」
(已完结)
1
「殿下,这是让哪儿的野狸挠了?」有人调笑。行野抚上颈上刺目红痕,唇边漾出梨涡,凝望向角落深处的我:「是姑姑……」席面瞬间凝滞。
有人惊恐中失手打翻了琉璃杯。
我望向行野,他亦含笑睨着我。
想玩,玩呗。
我舔了舔唇角残余的酒液,勾唇举杯,像昨夜在他耳边低吟般:「殿下,还疼么?」
昨夜他像鬼魅一样出现在泉边,比归期提早半个月。
「殿下,怎么来了?」
他涉水而来,暗沉眸色深不见底,难辨情绪。
「怕姑姑忍不住找别人……」他嗓音微哑。
我出身勾栏院,被种了情蛊,到夏至夜就会发作,本来想去找张御史,谁知他突然回来了,不知该说是来得巧还是不巧。
他勾住我的腰,冷硬战甲磨得肌肤生疼,风沙与血混杂的气息萦绕。「殿下还未回宫?」他嗓音有些喑哑:「嗯……找你来了,别的顾不上。」
他身上新添了许多凹凸不平的伤口。
这位天潢贵胄的荣耀,也是在剑与火间淬炼出来的。
「殿下,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低低笑开,眉眼染上风流意味:「嗯,喜欢。」
莫名心颤,可不能信,显而易见的谎言,我仰头望他,他眉眼难得端肃,唇边梨涡有些温柔。
鬼使神差,我在他的颈项上划了长长一道血痕。
「殿下,疼吗?」
他满不在乎,眼眸晕一汪水泽。「夭夭高兴就好……」
2
「疼不疼,姑姑不如替我瞧瞧?」
行野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说得稀松平常,却似晴天霹雳。
席上众人彻彻底底变了神色。
父亲把手中银筷攥得青筋毕露,母亲眼底重重叠叠的阴毒涌上来,兄长面色铁青,嫂嫂憎愤地瞪着我……
簪缨世家,守寡的姑姑勾搭准侄女婿。
可真是肮脏,无耻,可笑。
心底燃起快活的火焰。
我冲行野眨眨眼:「这恐怕于礼不合,好歹男女有别啊。」
旁观的众人,脸上的阴霾愈发深重。
席上诸位的愤怒,简直是火上添油,心底快活的火焰越烧越旺。
3
母亲和嫂嫂曾在院子里赏花闲谈。
「小贱人,跟她那北妓娘一个狐媚样,天生下贱骨头。」
兄长砸我娘亲的骨灰罐。
「一个勾栏院的贱货,也配进我们温家门?」
我求父亲为娘亲立个长生牌位。
父亲甩了我一记耳光。
「记住了,你是温蓝玉,你的母亲现在好好地活着。」
4
其实我不是温蓝玉。
越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世家,越是多腌臜秘事。
我是父亲花甲之年在国丧期间***生下的私生女,名「莲夭」。
哦,父亲是三朝阁老,德高望重。
若是政敌攻讦,我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他可不想晚节不保,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承认「莲夭」的存在。
至于我为什么会成为温蓝玉。
因为真正的温蓝玉同人私奔了。
我逃出勾栏院来到繁华晋都寻父,还以为找到家。
谁知道被推上花轿,冒充大我五岁的「温蓝玉」嫁给陈世子。
洞房那夜,他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死在我身上。
「温蓝玉」成了寡妇。
算命的说我生了一副断掌纹,命硬,会克家里人。
陈家人连夜把我送回温府。
温家人又要把我送去庆宁寺。
他们不再需要「温蓝玉」,也绝对不可能承认「莲夭」的存在。
没关系,顶着「温蓝玉」的名头,「莲夭」也可以兴风作浪。
5
「太子哥哥……」清脆明丽的娇笑声随风飘进。
红衣少女一头扑进行野怀中。
没意思,戏才刚开始,鼓声中断。
红衣少女,温明珠,未来的太子妃,温家的掌上明珠。
今日是她的生辰,众人为她而来,包括他。
我可不至于蠢到信他说的为我早归。
让他日夜兼程,星夜疾驰的姑娘,是眼前这位千金万贵的温明珠。
他将她从怀中拉起来,宠溺地抚了抚她眉上稍乱的额发,笑了笑:
「珠珠,生辰快乐。」
她一出现,他的目光温柔得似一川春水。
呵,区别对待。
他望我时,永远带着侵略意味,就算偶尔温柔,那也是隐秘的,黑暗的,似月光那样冷然的温柔。
有关风月,无关爱情。
杯中的酒好像冷了些,有点涩。
她娇憨地向他讨礼物:「太子哥哥,我的生辰礼呢?」
随行宫人呈上来,太子殿下为心上人准备的稀世珍宝。
那朱漆锦盒一打开,满室光泽,似月盈中空。
「沧海明珠。」温明珠的眼眸映出皓月光芒。
绚烂的光泽把人的眼睛刺得有些痛。
我抬起手遮在眼睛上方。
6
出征前一夜,他倚在床边把玩我的发,问我。
「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嗯。」
「沧海明珠。」
我需要沧海明珠解情蛊。
为了骗沧海明珠,我对他百依百顺。
可惜没用,「沧海明珠」该配他娇贵的太子妃温明珠,而不是黑暗中的「夭夭」。
口中生涩,我忍不住又抿了口酒,两口……
无所谓。
大家本就只有一点浅薄欢情,就像海市蜃楼,看着巍峨浩荡,转眼不过一场空。
欢好时,你骗骗我,我骗骗你,一时谎言,一时欢愉,就罢了。
谁若当了真才是蠢相。
7
我把杯中残余那点酒喝完,抬眸望上座。
尊贵太子与娇憨千金并肩而坐,织金刺蟒紫袍与团花簇锦红裙交错,闪着尊贵华丽光泽。
郎才女貌,琴瑟和鸣。
「太子哥哥,你这怎么了?」温明珠的目光忽然凝结在他颈上。
哦,她终于发现他的不妥之处了。
席上其余人跟着神色紧张了。
方才未唱完的戏又接着敲锣开场咯,继续闹。
我勾唇凝眸望向行野。
太子殿下,你的心上人来了,你还敢像方才那样肆无忌惮吗?你要怎么圆这个谎?
他的目光与我对碰,大约看出我的嘲笑,可他却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不慌不忙。
甚至还望着我缓缓笑开,眼尾上扬。
「哦,这个?」
他伸出两指按在红痕上,目光肆无忌惮流荡在我脸上。
「姑姑,你说呢?」
温明珠在场。
问我?
怕不是疯了?
他不怕我坦诚?
他知道我多厌恶温家,恨不得放一把火烧了这簪缨世家。
要说吗?
正如诸位所见,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与我温蓝玉一个鄙贱寡妇有私情。
哦,他脖子上那道红痕是我抓的,不好意思,情到深处,情不自禁……
光是想想届时众人的神情就很痛快啊……
还没开始呢,这会儿温明珠那张明艳的小脸涨得通红,手似乎在发抖。怕什么?怕我说出什么恐怖的真相……温明珠,你的如意郎君可不像面上这样光风霁月。我曲起指节,一下又一下地叩在案几上,噙着笑同行野对视。
「殿下,叫我说什么呢?」
他以手撑颌,漫不经心转着手中琉璃杯,笑着:「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温蓝玉,你不要胡说八道。」道貌岸然的父亲气急败坏地怒吼。
我耸耸肩,笑了笑:「父亲,我也不想说啊,殿下让我说的,我该听你的还是听殿下的?」
行野朝父亲扫去一眼,平静的目光却有雷霆万钧的威势。
就算结亲,君臣有别。
我的阁老父亲,语气瞬间矮了下去:「自然,自然是……殿下。」
我清了清嗓子。
「诚如诸位所见。
「殿下颈上的红痕确实与我脱不了干系。
「若是我能警醒些,小心些,也不至于让殿下伤了……」
行野唇边的梨涡愈发深。
8
我没再往下说。
将我与他的事揭穿,然后会怎么?
行野似乎说过。
「天天跳窗,也挺麻烦的。
「夭夭,你会喜欢皇宫吗?
「不如,打个金屋把你藏起来。」
行野,他想要我,出于某种偏执的占有欲。
而一旦丑闻揭穿,温家人不仅不会揭太子殿下的短,还会千方百计设法为他遮掩。
毕竟,他是未来天子,还是温家的乘龙快婿,他好,温家才能永葆荣华富贵。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毫无疑问,他们会立刻马上把我送给他。
当然,我能短暂地报复一下温家人,给温明珠添一时的堵。
图一时的畅快。
可那又怎样,温家人仍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温崇山仍是德高望重的阁老。
温明珠会成为太子妃,皇后……
温氏一门轰轰烈烈的富贵,荣华,传承下去……
而我,依旧是那个被踩在最底下的无人知晓的「莲夭」。
永远低人一等。
9
呵。
我敛眸冷笑,轻轻吹了声口哨。
一团白影从角落窜出,张着利爪直奔上位的人。
有人惊呼:「快,抓住那野猫……」
席面混乱。
「若是我能警醒些,小心些,管好我的猫,也不至于让它的利爪伤了太子殿下……
「还请殿下恕罪……」
涌动的人围住他。
四周是喧闹的。
他站在人群中,目光微冷,遥遥向我投来。
我不过是识破了你的意图。
跟温明珠一起侍奉你?
她做大,我做小?
呵。就算你是太子殿下,那又怎样?
我在这深渊已经待得太久了,没兴趣从一个深渊跳入另一个深渊。
我不会为了你屈居温明珠之下。
天晓得,我有多么,多么厌恶温明珠……
10
四年前,温明珠要抢我的佩玉,她扬着那张狂的脸,趾高气扬。
「野丫头,那个给我。」
那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不要。」
弱者的拒绝苍白无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
温明珠吩咐小厮们:「我要那个玉。」
他们推我,踹我,踩我,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周身翻滚。
温明珠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走到我面前,红裙翻飞,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想不想要拿回去?你学狗叫我就还给你。」
我叫了,温明珠说太小声了。
我听话,越叫越大声,越叫越像一条狗。
只要护住娘亲的玉。
她开怀大笑,拍了拍手:「好吧,那就还给你。」
我乞求地望向她。
她却把玉举高,狠狠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好了。还你了。」
她举着天真烂漫的纸鸢,笑嘻嘻走出去。
她并不想要,可她随意践踏,摧毁了我珍而重之的。
不可原谅啊。人要变坏可以很快。
我把温明珠推进寒冷的深池里,就差那么一点她就会被淹死……
最后差点死掉的是我。
哦,是了。弱者的反抗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我被扔到乱葬岗。
躺在腥臭腐烂的死人堆时,我就想……
如果我没死,我要毁了温明珠,温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11
「姑姑对我恩深义重,我怎么敢生姑姑的气?」
那人从纷乱的人群中缓缓走出,单手抱猫,唇边的梨涡像镶嵌的小宝石般夺目。
出乎意料。
扑向他的野猫此时竟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慵懒矜贵地舒展着爪,舔毛。
他行至我面前,浅笑:
「是这小东西不乖,又不是姑姑不乖。
「可若真要惩治这小东西,孤又不舍得……」
那一向凶戾的野猫,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配合他软绵绵地喵了声。
他缓缓抚顺它雪白的浓毛,笑得温柔,宠溺。
很平静。可往往越是风平浪静的深海,越可能潜伏着巨大的风暴。
我曾亲眼看着他活生生拧断敌人的脖子。
他的双手染满鲜血,脸上也溅了血,像镇守地狱的修罗。
可他浅浅地望着我笑,问我借手帕,很仔细地擦着血渍。
「太脏了。
「夭夭,我干净了吗?」
此时的他就是当时刚杀戮完的那种神情。
笑容真诚,清澈干净。
刚认识行野,我也以为他是温润如玉少年郎。
12
那时,一位好心师太从乱葬岗把我捡回去。
我在庆安寺住下,没人知道我是谁。
一天,一位玄服少年来探访。
我送茶时听见别人喊他「殿下」。
太子殿下……
温明珠的未来夫婿。气度矜贵,容貌绝伦。哈……
于是我哄骗了他,在他手臂上咬了个深刻的青紫齿印。
他只是懒惫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问我叫什么,是什么人。
「夭夭。」
莲夭,不是温莲夭,也不是温蓝玉,只是莲夭。
至于是什么人。
河上有大片连绵不绝烧得像落日的艳郁红荷。
「莲妖,专门吸美男子阳气的。」
他唇角一弯:「原来是个小妖精。」他嗓音哑得过分,过分撩人。
我也问他:「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装着不认识罢了。
他答我:「砚之。」
之后顺理成章,他渐渐眷恋我。
13
某一晚,我告诉他:「我是温蓝玉,温阁老的女儿。」
他眸底闪过片刻错愕。
很快,在那迷离的昏光中,我看见他的唇角缓缓透出一抹冷笑来。
那是一种很阴郁,带着冷讽的笑,叫人心生寒意。
他很利落地离开混乱的床,行至窗边,斜倚着审视着我。
狭兀的船舱沉寂得叫人窒息。
他的目光似一种酷刑。
过了良久,他终于问:
「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接近我。」
是。
接近他,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是,太子殿下。」
他轻笑了声。
「还是第一次有人骗过我。」
他的神色那样漠然。
我忽然有些不确定,短暂的欢好能否留住他。
我赤足走过去,鼓足勇气抱住他的腰。
「不要推开我。」
他冷淡地推开我。
我却厚着脸皮更用力地抱紧他。
「砚之。」
他抗拒我的动作微顿。
「砚之,不要推开我,求求你。」
他身子一僵,终于不再抗拒我。
勾栏院的人说,柔弱与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这时候的我一无所有,什么尊严,什么羞耻心,我都可以不要。
我只要骗他,让他能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眼泪扑簌簌地砸在冰冷的船板上。
原来我天生会虚情假意。
可他一句话粉碎了我所有伪装。
「温蓝玉,你知道宫中最常见的是什么吗?」
我把头抵在他胸膛前,闷声道:
「我没去过,不知道。」
他寒笑道:
「是勾心斗角,虚情假意,欺骗暗算。
「柔弱的眼泪暗藏锋芒。
「真诚的笑容满盛毒液。
「温蓝玉,你演得一点也不像。」
我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原来是拙劣的戏子,抱着他的姿态显得有些愚蠢。
我松开环抱他的手。
「哦,是吗?」
他眉目寒峻,冷冷地盯着我。
「被看穿就放弃了吗?」
冷漠又刻薄。
站在眼前的行野,与先前的砚之仿佛两个人。
温柔时让人沉溺,冷漠时又让人畏惧。
一人千面。
他不用演,自然而然就让人信了。
难怪会觉得我演得拙劣。
「不放弃,我还能做什么?」
他唇角往下微压,暗沉的眼眸深不见底。
「你还可以继续演啊。
「温蓝玉,演得不像,不一定就骗不了人。」
他突然勾住我的腰,往身上一揽。
他比我高出许多,无形中生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殿下是什么意思?」
「想得到什么,就不要脸嫩,心软,怕丑。
「就算孤拒绝了你,你也可以继续缠着,不要松手。」
他拉起我的手,重新环上他的腰。
「就像这样。
「牢牢抱着,不要放手。」
我仰头望他,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殿下是在戏弄我吗?」
他漫不经心笑了笑:
「温蓝玉,坦诚些。
「孤喜欢同你好,并不在乎你是骗,还是真。
「至于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我们各取所需。」
我错神片刻,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受教了,我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凉薄的唇。
「好。我会让殿下满意的。
「至于我想要的……
「我想回温府。」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轻吻他的下颌。
「一个寡妇有尊严地活着,并不容易。
「希望殿下让我回温府体面地活着。」
他回吻我。
「温蓝玉,孤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他开始索取报酬。
「殿下不怕吗?他们都说我命硬,会克死身边人。」
他满不在乎地笑着,梨涡荡漾。「孤不信命……」
看似纯良无害,事实上善伪装,阴鸷深沉。
这才是真实的行野。
14
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这个真实的行野。
他那暗黑沉郁的眼眸,与野猫碧绿深沉的眼瞳,一齐俯视着我。
叫人心生畏惧。
心下升起一丝烦闷。
养不熟的白眼猫。
我忍不住抬手弹野猫额头。
它嘤唔一声,蹭了蹭行野的前襟,像在告状。
只不过因为他每次来都给它喂肉,就叛变得厉害。
行野低笑,揉了揉野猫的额头,又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低喃:
「为什么不承认?」
承认?承认他与我……想得可真美……
「小野猫可比夭夭你听话多了。」
它是玩宠,我不是。
温明珠拉住他袖子:「太子哥哥,你跟姑姑说什么?」
她站在他身后,目光同毒针似的朝我射来。
他抚着怀里的野猫,神情自若。
「我请姑姑与我们一同夜游朱雀桥。
他盯着我,很淡地轻笑了声,「姑姑,赏脸吗?」
再望向温明珠,她一脸烦郁盯着我,生怕我答应。
哦,能给温明珠添堵,有一分,算一分。
我笑起来,温温柔柔,善解人意。
「自然是好啊,就是不知道,明珠会不会介意,姑姑打扰了你们?」
温明珠咬牙切齿:「不……不会介意的。」
看把她气得,袖子底下的小手握成小拳头,抖着。
真有意思……
可惜,我们的明珠姑娘,在太子面前,可是天真烂漫的好姑娘呢。
自然是大方明事理。
只能把这点委屈咽回去了。
原来明目张胆地当一个坏姑娘,虽说没人爱,可欺负人还是相当愉悦的。
15
暮色消融在无尽灯火中,沿岸秾艳红荷一路腾腾烧将下去。
灯影交错,人声鼎沸。
「太子哥哥,哪个面具好看?」
少女朱红榴裙飘漾,似晚霞翻飞。
「小白兔,适合你。」他温声哄她。
呵。天真无邪的小白兔,我忍不住轻笑。
站在温明珠身旁的男人望向我,目光被昏暗柔和的光染得温柔。
「姑姑也来选一个?」
温明珠上扬的唇角顷刻凝滞。
我上前去故意挤进他和温明珠中间。
挨得近了,就会不小心蹭到男人的手臂,带着上升,微燃的温度。
我眨眨眼,拿起最近的一个白兔面具,轻轻罩在脸上,仰起脸,问那个男人:
「殿下,小白兔适合我吗?」
面具藏住人的一切。
我肆无忌惮将目光游离在他脸上。
「争宠」大约就是这样。
他低着眼眸与我对视,声线低懒:「不适合。」
面具下的笑容有些褪色。
是啊……不适合。
我这宠争得还挺失败……
只有温明珠配得上沧海明珠。
只有温明珠是天真无害的白兔。
我摘下面罩,放回原位,笑盈盈凝视着他:「那什么适合我?」
他挑中一个红色狐狸面,半罩住我的脸,轻笑着,眉眼浸润在光里。
「姑姑适合这个。」
狐狸……狐狸精……
一肚子坏水。
狡猾。工于心计。谁会喜欢狐狸啊?
又有哪个姑娘喜欢当狐狸啊?
身后的温明珠笑得有些得意。
我扯下狐狸面,冷笑。
「不如我也替殿下选一个?」
「求之不得。」
我拾起一个恶犬面具,掼在他手上。
「这个最适合殿下。」
狗男人。
他勾唇,目光浅动,凝着我,眼尾也愉悦地微扬,并不生气。
温明珠推开我,挤到他面前,拿起一个灰兔面具亲昵地罩到他脸上。
「太子哥哥跟我戴一对,好吗?」
我笑了笑,抱着胳膊出言冷讽:
「我看好啊……兔子夫妇,天造地设.....」
与他们同游真是愚蠢的决定。
给温明珠添堵?恐怕是给我自己添堵。
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在又怎样,不过是为你侬我侬的恋人助兴。
「姑姑。」灰兔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我弯了弯唇:「狐狸姑姑跟你们兔子夫妇不是一路的,先走了……」
16
刚下了桥,就遇上熟人。
「温姑娘……」
张延,张御史。
他清隽的脸上染着几分微红。
我打量他身上正红官服,难怪都说人靠衣装。
四年前的他,一身补丁,穷困潦倒。
四年后的他,华服玉冠,仪态翩翩。
我资助过许多穷困潦倒有才华的书生,张延是其中一位。
哦,我为什么有钱……
四年前,行野履约,对温家人说我救了落水的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赏了我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产业若干。
我抚了抚身上的微褶,对他轻笑。
「张御史,也来看烟火。」
他提着昏红的灯笼,不远不近跟在我身侧,犹豫片刻,方缓声道:
「温姑娘,夏至夜那晚你没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川流不息,人来人往。
胭脂红的光融在青石板上,冷的青与暖的红,在夜里撞出一种奇异的冶美。
回忆了下,那天情蛊发作。
恰好张延来找我,他查到温长荣(温明珠的父亲)占民良田,纵奴杀人的证据。
他说着正事,我鬼使神差问他,「你可有婚配?」
他错神片刻,答我:「未曾有。」
离了行野真的不行吗?
我在那刻,说:「张延,如果我说想同你……」
我丢下杯往外走。
「你考虑下,如果愿意今夜香暖阁见。」
张延呆住了。
那夜……如果行野没来,我会不会扔下手中的匕首去香暖阁。
我不知道……
想起方才那个狐狸面具,狐狸精……也没冤枉我。
张延说他去了。
我停住脚步,转过脸望他。
「张御史去了?」
夏夜总是很热,张延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嗫嚅道:「温姑娘……我,我愿意的……」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微弱,几乎听不见。
他说他愿意的。
一分动容。
可惜,张延他这样的人与我不是一路人。
虽都是泥泞中爬起来的人,可不一样。
他凭真才实学。
而我莲夭靠一张脸,一副身子。
我笑了笑,打算跟张延解释下,别当真了。
话还没说出口。
一道带着千钧压制力量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
「姑姑,明珠找你。」
男人就站在我身后,很近,若即若离地抵着我的脊背。
陡然升起一阵炙热的感觉,没缘由地。
行野什么时候来的。
张延忙行礼问候。
身后的男人很淡地应了,声音又压下来。
「姑姑玩够了吗?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了吗?」
我沉默着……
可他炙热的指尖似乎无意掠过我的薄衫,有些痒,差点失态……
在这拥挤的人流中,人与人挨得很紧,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脸上开始灼烫。
「够了。走吧。」
卑鄙,狗男人。
我望向张延。
「张御史,下次再谈吧。」
张延的神色显出几分落寞。
我听见行野薄凉的笑声……
他领着我走向桥下浓雾掩映的迷林去……
那里停了诸多华贵鸾车……
昏暗角落。
脸上忽然落下来个东西。
「行野……」我忍着气,捏着那红面狐狸面具想扯掉。
「难道姑姑想让人看着我领你钻进马车,半晌不出来吗?」
他轻飘飘笑着。
「你……」
我抬起头,看见他慢悠悠地把那个獠牙张扬的恶犬面具罩到脸上。
一时语塞。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十指嵌入。
「恶犬与狡狐,很般配,不是吗?」
17
不知烟火已经是第几轮了。
欢呼震天的喧声似涌上天的孔明灯,不断积攒,往上腾升。
而在这闷热的车内,细碎声如溪流入海,淹没无声……
「夭夭,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比我好吗?」
相嵌十指,抵在车壁上。
「我的殿下,人不可貌相啊……就像殿下,人前光风霁月,人后却这副模样……」
男人英俊的脸在昏暗中染上薄弱的,幽僻的残光,唇角的波痕荡漾。
「呵……这副模样?夭夭有时候不也很喜欢?」
我撑着车壁,直起身子,寒笑: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只喜欢你?
「可能试过旁人,发现更好的……我又不是非殿下不可。」
他的眉眼积涌上阴郁暗霾,眼底那点笑意晕成暗涌漩涡。
「好啊,温蓝玉,你试试。」
咬牙切齿。
一生气就连名带姓喊。
可惜我不是「温蓝玉」,对我生气又有什么用。
「殿下,这是在要求我对你忠贞吗?」
「孤以为这是默契。」
呵……
「殿下,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下个月殿下就喜迎佳妇,现下同我讲默契?
「这样的默契,是对我单方面的限制对吗?」
一时烟火暂歇,车内无光火映衬,只得昏暗。
看不清他的神色。
「夭夭真是牙尖嘴利,厉害得很。」
避而不谈,呵。
我耸耸肩,以笑掩褪色的妆容。「彼此彼此。」
「夭夭,真不知道是你中了蛊,还是孤。」
我忍不住笑。
「殿下一向清醒睿智,怎会中蛊?
「尊贵与低贱,挚爱与玩物,什么东西该配什么人。
「殿下分得一清二楚,不是么?」
他盯着我,确认:「夭夭,你在生气。」
亏得他提醒,我才发现自己在生气。
沧海明珠,狐狸面具,一件件,确认自己微不足道的存在。
我竟然为这种事情生气?
太可笑了。
我堆积上笑容,慢慢抚平他前襟的褶纹,反问他:
「殿下以为,我会生气吗?为了殿下生气?怎么可能?」
用绝对冷静、清醒的理智,镇压住原不该有的矫揉造作的情绪。
他沉默地凝视着我。
浮空烟火,又开始热烈绽放了。
浮华盛世,绚烂烟火,不属于「莲夭」。
只有这黑暗的狭窄一角,任由我兴风作浪。
生于腐泥,匿于幽秘。
在那震耳的爆声中。
他忽然吻了吻我眉间的花钿,俯在我耳边说。
「夭夭,别闹了,嫁我吧。
「拜天地,订盟约,不再猜忌。」
那浓密柔软的长睫扫过我的耳颈,有些微颤。
这次的烟火很久,很久……
帘上五彩光影不断变幻。
呼吸有些乱,心跳也失控。
我翻过身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半笑着: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太子妃?」
我深深望住他黑亮眼眸。
他喉结微动:「夭夭,先做良娣。」
烟花再次谢下,枯萎。
笑同冷下去的烟火一同黯淡。
他给的诱惑不足够打动我。
太子殿下以为,我拿得出什么信任,勇气去签与他的那份盟约?
听起来很真诚。
可他要我孤注一掷,把一切赌注押在他身上。
而我对他的一切谋划一无所知。
赌对了,是,他可以将我拉上悬崖。
赌错了,呵,将我拉上悬崖的人可以转身将我再次推下深渊。
亲者尚且相仇。
我不信他,我只信我自己。
「殿下,算了吧。
「我们到此为止。」
沉寂良久。
「夭夭,这是你想要的?」他的声音沉在黑暗中。
「是。殿下,我不再需要你。」
他的笑声,似雾轻渺。
「开端就是一场买卖,现下你说要终止,孤也无话可说。」
唇上还有残余的温度。
太子殿下答应得倒是轻巧。
轻巧得,显得他方才说的「拜天地,订盟约,不再猜忌」是谎言。
很好。太子殿下有风度,矜傲。
秉持公平,自愿原则,不强买强卖。
某种程度上讲,他还真是不错的拍档。
「这四年承蒙殿下关照。」
真心诚意的。
与他交易收获颇丰,我获得财富和快活。
「不必了,各取所需罢了。」
我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揉皱的裙裳,捡起面具准备下车。
他却背过身,拿了个锦盒递到我手上。
「温蓝玉。
「戴上这个能解蛊,不会缩短寿命。」他的声音,平静无澜。
拨锁扣,揭开。
凝烟笼雾的,「蓝田烟玉」,光泽暗浮。
北域两样绝世珍宝。
「蓝田烟玉」排行第一,「沧海明珠」居后。
「沧海明珠」可以解蛊,会缩短寿元,而「蓝田烟玉」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可「蓝田烟玉」这样的珍宝作为战利品是要收入宫库的。
所以我没跟行野要。
我要了沧海明珠。
默了片刻。
我重新解下鬓发上的钗环,「殿下,最后一次买卖。」
把那点微不足道的心动扼杀在利益交换中。
他捏住我的下颌,眸色渐浓。
「还以为能骗你留下呢。」
似真似假。
「夭夭,喊我一声砚之吧。很久没听过了。」
「嗯……砚之……」
大幅水红翻花裙摆铺散蔓延开,如夏刹那惊月的红荷。
18
「我送给太子哥哥的香囊怎么会在这儿?」
熟悉清脆的少女声。温明珠同她的婢女说着话。
「大约是人太多,挤着挤着就掉了。」
隔着一堵车壁。
「怕什么?」
身上的男人眼尾那抹红妖冶,唇角微撩,那璀璨小梨涡逞坏,无声地问。
我后悔了。
应该拿了他的蓝田烟玉转身就走。
方才为何鬼迷心窍。
风也与我作对。
轻拂起窗帘一角,温明珠那金光明灿的羽簪在昏暗的光里掠过。只要她一回头,就会与我对视。
我紧紧捞住行野的手臂。
他不慌不忙……
我低下头躲到窗底下,在他耳边低声:「砚之,不,要,说,话。」
不知是谁在这暗林旁又点上连绵灯火。
胭脂红的火光透过帘映入,渐明亮。
怕他乱来,我紧紧拥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很难得他配合,也伸手环抱住我。
鼻息很轻,很近。
心跳很重,很快。
我闻见他身上的香气,带点酣甜的奶香……
这样软甜的香气,这样的人,真是……不般配。
隔了一会儿,没再听见温明珠的声音。
大约是烟火停了,夜深了,桥上的看客渐渐下桥,往这暗林来寻车返家。
周遭喧哗起来。
有人驭马,几声嘶鸣,女子谈笑,钗环击撞,夫妇相携,喁喁低语,老少结伴,欢声笑语。
不知是因为拥抱得太紧还是夜深露重,恍惚生出一种错觉。
我同他像是游离在繁华浮世外的一对孤魂野鬼,相依为命。
这种错觉停留了很短暂的片刻。
「,这辆车好像是殿下的……」
「太子哥哥?」温明珠试探地朝车的方向叫了几声。
我盯着行野,生怕他答应。
他含笑望着我,无言,不过是将箍在我腰上的手臂收紧。
车外的脚步声,仍渐渐逼近。
呼吸凝滞。
我背对着车门。
咚,咚,咚……
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有轻风从门帘钻入。
女子绣鞋踩上车板,帘子被撩动……一泼细碎的光抖落进来,照亮另一角落。
只要帘子再往上打,车里的情景就会一览无余。
我紧紧按着行野的手臂,凝望着他。
他按住我的后脑勺深吻下来,带着毁灭的肆意。
二、请问:滁州市定远县社保中心电话号码是多少?
区号是0550邮政编码是233200
三、有没有女主是绿茶,勾引男人的言情小说?
我是个绿茶,我的金主是个海王。
要让海王收心可不容易
现在的行情太卷了,你不仅要高学历,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你还要长得和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好看。
我野心没那么大,我可不求能让边回收心,也不求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我只求在他身上捞到最多的油水。
爱情这种东西,对于穷人家的女孩来说,就是个奢侈品。
久违的更新
因为写好了的发不了,我在另一个贴子解释过了,等过久我发个链接,看看能不能去海|看,女主第三个男友出现。第二人称写一下,后续是第一人称。
第三个男人
你有些疲惫,持续性的失眠让你看起来十分憔悴。
面前的医生看起来过分年轻,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他听着你描述失眠的症状,表情有些冷淡,要不是他铭牌上那几个字——主任医师,你都有几分怀疑他的专业度。
“我该怎么办,我总是思虑过度。”
你蹙眉,眼睛里闪过几分无措,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你直勾勾的看着他,像一只祈人怜爱的小狗,可再怎么美丽,也无法掩盖住你那乌青的黑眼圈。
他扫了你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但很快却一闪而过。
“那就不要想太多。”
他四平八稳的回答着你,眼睛却转向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个不停。
“我会给你开药的。”
你还想说什么,他却打断你,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处方,按下叫号铃,通知病人进门的时候,同时也催促着你离开。
你觉得他的态度真的过于糟糕,你绷着脸从他手里抽走处方,提着你钟爱的爱马仕大包,带着怒意离开了这宽敞的诊疗室。
你没有离开医院,因为你不知道要去哪里,你总会觉得累,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你觉得并不美妙,你靠在医院的大厅的椅子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一瞬间你差点以为这日子就到了头,你看了一眼手表,五点十分,浑浑噩噩间,你靠着冰冷的墙壁就这样入眠,你太久没有睡过觉了,却不想会在这样的环境下陷入沉睡。
等你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个年轻的小护士,她有些担忧的看着你。
“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吗?”
你睡的很沉,小护士叫了你两次,就差没把急救设备用你身上,她担心你身体不舒服,来回看了你好几次。
她把你的包递给你,小声给你解释医院人太多,怕你的东西被顺手牵羊,闻言,你愣了一下,难得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
“谢谢。”
你轻声道谢,却不知道怎样回报陌生人的善意,你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从那个十多万的包里掏出为数不多的几张纸币递给她。
“麻烦您照顾了,我只是太困了。”
看到那几张毛爷爷,她似乎受到了惊吓,一把握住你的手,又把钱塞回了包里去。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要这么客气,而且我们有规定的。”
可你还是和她来回拉扯了几个回合,最终以她被护士长叫回去而结束了这场迂回战。
你呆愣在地,短暂的睡眠让你恢复了些许的体力,你佝偻着肩,低着头看着白净的地板,直到男人的身影倒映在地板上,你迟顿的抬起头,迎着大厅里通亮的光线,你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但很快这刺眼的光便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你看着熟悉的面孔,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但这种不悦的情绪只是一瞬,眨眼间你又挂上了那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的笑脸。
“医生,这么晚才下班?”
你声音温和,带着独属于年轻女子的软细,他不仅没有回话,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这很冒犯,也很失礼,但是,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陌生人,你不应该情绪外露,这同样没有教养。
“我家离医院很远,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把发丝挽回耳后,露出你耳上的红痣,在你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看着你的脖颈抿了抿嘴唇。
“你开车来的吗。”
他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话来,他的嗓音很有磁性,就像是电台里的夜间男主播。
“对,医生想让我送你一程吗?”
你下意识的说着客套话,却没想到眼前人有深藏不露的厚脸皮属性。
等他坐上你车的时候你的脑子都不太清醒,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就成免费司机了?
你开的车是宾利,得益于你有一个有钱的金主,尽管这位金主最近忙于开拓疆土无瑕管你,但在金钱上对你十分大方,你表现的也勤勤恳恳,似乎非他不可,但你的家庭实在拿不出手,他只能把你藏着掖着,让你做他的地下情人,你并不在乎,甚至拿着他的钱把自己往上拉了好几个阶级,要不是那莫名其妙的愧疚心和羞耻心折磨着你,你现在指不定活的多么潇洒。
你还有善心,但善良在贫穷面前毫无意义,
“你的车看起来很不错。”
“因为包养我的人很有钱。”
你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惊讶,你弯了弯嘴角,对于再也不会见面,也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人来说,你还是愿意保持几分坦诚。
“只要有钱就可以包养你吗?”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侮辱人,但他好像真的只是在认真发问,你总不可能表现的太应激。
“还得有您这样的长相才行,我喜欢长的好看的。”
你笑的像个烂人,但真诚的不至于让人讨厌,街上的灯光从窗口处洒在你的脸上,你也被这暖***的街灯模糊了侧脸,你瘦了很多,轮廓骨干又分明,黑色的头发被你高高挽起,夜晚的微风吹过你的发梢,让你透着暗光,闪烁着破碎又凋零的美感。
他凝视你许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转动着手机,压抑着心头的躁动与难耐。
“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好了。”
你刚打开的车载音乐压过了他这句微小的喃语,你只想快点回家,躺在床上睡个好觉,你不认为你的魅力大到能让所有人都爱你,你也没看过什么心理学书籍,满脑子都想着怎样读书和讨好金主,所以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生物叫做病娇。
美丽从来都不是错误,你可以被任何人爱上,但这个人不该是他,良善不过是伪装,私欲才是最深层次的面目。
爱上你,摧毁你,占有你。
大雨磅礴,他跪倒在雨中,眼眶发红的问我
“你不是说过会爱我一辈子吗?”
我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我只是爱你的钱罢了。”
一
边回是我爸的上司,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女人都爱他迷人的脸蛋和鼓鼓的腰包。
按朋友的话来说就是
“他是个行走的印钞机。”
他爹看他从国外回来游手好闲没事干,就丢了个厂让他去管理,你说巧不巧,那家厂就是我爸工作了半辈子的地方,我家都靠着我爸的工资生活
可边回这个纨绔,居然因为心情不好想开除我爸,我爸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可惜不会变通,不会说漂亮话,在一群工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看我爸低头卑微的求他,他却一脸冷漠的走开,我戴着口罩扶着我爸,想着我爸早起晚归的工作,想到我妈因为常年劳作直不起的腰,我盯着边回,我想
我要把这个不食五谷的大少爷拉下神坛,让他看看人间疾苦,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他的钱。
二
我生在一个穷人家,我妈因病下岗在家,我爸是拿着微薄工资的工人,他们太穷了,连退休工资都没有,身上还背着房贷。
从小到大,我穿的衣服都是别人的旧衣服,除了那年去读大学我妈特意花了四百元钱给我买了两套衣服以外,从来没有穿过新衣。
很奇怪吗?
我以前都不知道什么叫香奈儿,什么叫爱马仕,我甚至不知道原来有人能穿一双八百以上的鞋子,我最贵的鞋子都是99元我妈从折扣店买来的,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有钱了天天吃肉。
幸好老天赏口饭,给我生了一张不错的脸蛋和比较聪明的脑袋,让我考上了个重点大学,靠着这张脸,也有几个男人愿意给我花钱,但我不做第三者,不破坏别人家庭,不做犯法的事。
虽然很多人都骂我是个狐狸精,不要脸,但是没办法呀,我太穷了,我总不能一直看着我妈连一瓶十多块的护手霜都买不起,看着我爸一把年纪还对着比他小好多岁的小主管低声下气的说话吧。
别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了,我下贱,但我也想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
三
要让海王收心可不容易
现在的行情太卷了,你不仅要高学历,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你还要长得和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好看。
我野心没那么大,我可不求能让边回收心,也不求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我只求在他身上捞到最多的油水。
爱情这种东西,对于穷人家的女孩来说,就是个奢侈品。
四
他果然不认识我了,酒吧的灯明明灭灭的闪烁着,台上有性感的舞娘热舞着,这暧昧的音乐把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潋滟。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我的穿着,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边回喜欢漂亮的女人,但他更喜欢那种清纯脆弱的姑娘,和这种姑娘恋爱,总能让他有一种白纸滴墨的满足感。
这是他奇怪的xp,好多人都不知道,而我,也是花费了好多时间和精力,才找出来的信息。
而此时的我,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低着头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忍着眼泪不停的朝面前的女人道歉。
“对不起,,我给你赔钱吧。”
看着女人白裙上的红酒污渍,任由她大声呵斥我,我掩去眼里的鄙夷,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这件衣服好几万呢,你赔得起吗?”
女人叉着腰,妩媚的脸上尽显对我的嫌恶,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却有个烂脾气,可能正得宠吧,说话也有几分硬气,可谁知道,一个月前的她还是个小公司的前台呢,现在身上,却已经穿着好几万的衣服了。
有钱真好啊,想到这儿,我心中更加躁动不安了。
“,这件事是我的错,无论怎样我都会把钱给你的。”
把酒洒在女人身上引起边回的注意本来就是我的计划之一,如果计划不成就换一个,如果成了那再好不过,至于赔钱肯定要赔的,哪有做错事不承担责任的道理。
只是这个女人接下来的举动确实让我大开眼界。
“边回,这可是你送我的新裙子,我都舍不得穿就被这个服务员弄脏了,她好坏呀。”
她回到边回身边,自顾自的坐到边回腿上,娇滴滴的撒着娇,和刚才骂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边回脸上有几分笑意,像是在纵容不听话的孩子一般捏了捏女人的脸。
看到边回的反应,女人不顾裙子的污渍,倚靠在边回身上,像只猴子一样。
“那就让她跪下把地上的酒舔干净吧。”
她的语气轻松,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恶毒,地上的酒还参杂着碎裂的玻璃渣子,这房间里的光线是如此昏暗,要是真的舔干净,这嘴巴还能要吗?见边回只是一脸玩味的看着我,我心里有些发怵,一时间有些犹豫。
该死,真是出师不利。
“,我是学声乐的学生,这地上有玻璃,会伤到嗓子的,我赔钱给你可以吗?”
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往下流,我祈求着女人,我从包间的玻璃墙上看见了那张被人夸赞过多次的脸蛋上露出的诚恳与卑微,宛如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犬。
可不知是触了女人什么霉头,她像是听到新奇玩意儿一样惊叫起来。
“哟哟哟,居然还是大学生,大学生也来这种地方打工吗?”
我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轻声细语的回答女人的问题。
“因为家里没钱,想出来打工给他们分担点负担。”
这句话说的认真,其实是我自己真实的写照,可女人却冷笑着,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个笑话。
“那又怎么,关我什么事,给我舔干净。”
她还是不想放过我,在我以为我今天是要栽到这里的时候,边回发话了。
“算了,娇妮,今天难得好兴致,不要被这些事情打扰了,等回去我再送你一件更贵的衣服。”
他的声音清冷而富有磁性,那张妖冶的脸上却有几分对女人的宠溺。
听到这句话,名叫娇妮女人虽然面上还有几分不满,但也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是吧,金主都发话了,还敢说什么呢?
只是在我收拾地上残渣时,我感受到了边回注视我的视线,我假装不知道,专心打扫着地面。
在收完东西离开房间后,来到顶楼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我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狠狠的用水冲刷着手上被玻璃碎渣划破的伤口,刚才那个女人不给我用扫把,让我一点一点捏起地上的玻璃,光线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疼也得忍着,没有靠山的人,又怎么敢有反驳呢。
但我想,第一步,似乎是成功了。
五
等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了,现在是凌晨两点,他们要在早上五点的时候到达北大街菜市场的摊位开始一天的买卖。
我妈没文化,年纪轻轻跟了我爸,来到城市里给别人打工,她什么都干过,服务员,保洁,家政阿姨,可前些年她身体状况愈发下降,不能长时间站立,她就拿积蓄承包了一个小小的摊位来卖菜。
本来我爸没被边回开除之前我妈不用那么幸苦的,可现在,全家的生计都指望那点摊位,我爸这些天不停的奔走在人才市场,可他才是初中毕业,年纪又大,连保安的活都不要他。
我把叹息咽进肚子里,看着昏暗的客厅上一堆最便宜的药,我拿起一盒三块八的降血压药,手紧紧捏紧药盒,任由药盒变形走样,用手狠狠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心中生出无端的怨恨,恨他们那么穷却还要生下我,让我一同跟着他们受罪。
一时间五味杂粮,最终也只是用冷水洗干净脸上的妆,拿出那个在跳蚤市场买的假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钱点数着,这是打工赚来的钱,我本来想着给自己换个新手机的,因为我那个手机听筒已经坏了。
看着窗外晾晒着的父母的旧衣,再看看厨房电饭煲里我妈给我留的饭菜。
算了,算了,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认了。
最终我还是把那两千元放在我爸的钱包里,换了一套衣服后离开了家。
马上就要开学了,得努力去赚学费才行呀。
还有,傍大款呀。
六
我在酒吧里蹲守了一个月才等到边公子再次光临。
这一次的他身上穿着纪梵希的一件拼接卫衣,下身是一件简单的牛仔裤,要不是店里的经理对他笑脸相迎,点头哈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呢。
是啊,这个大学生样子的男人,今天开的车是两百多万的迈凯伦。
边回今天还是点了一个VIP软包,本来那个包房不是我负责的,但刚好今天的包间服务员请假了,正好我可以顶替上去,不然我还得去求那个肥头大耳的经理,还要忍受他那双恶心的到处乱摸的猪手。
在洗手间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妆容,今天我没有化浓妆,只是扑了点粉,涂了一个淡粉的润唇膏而已,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表情,我还年轻,我懂的怎样展现自己身上那股懵懂的稚气。
虽然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学。
七
今天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几个朋友,等我进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陪酒的女孩了。
酒吧里的女孩长得都不差,一个个长得跟混血一样,像妖精一样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几个人中边回是最耀眼那个,俊美的侧脸在霓虹彩灯下显的格外迷人,不愧是海王,也是有几分资本的。
此时边回搂着酒吧的店花,喝着她递上来的酒,我扫了一眼桌子上那几瓶好几十万酒,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给他们点歌。
柔顺的长发散在胸前,没有任何烫染的痕迹,学校里的同学都夸我把头发保养的好,其实不是的,我也想烫个大波浪卷发,但是没钱。
我在想要怎么主动出击让他们注意到我,还没等我想好,边回的一个朋友就叫住了我。
我转过头,认真听他说话,刚才我待在角落里,没人看得清我的脸,此时我走出来,这小小的举动倒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叫住我的那个男人很年轻,不算太好看,但是我看见了他手上那块没二十万买不来的表。
他似乎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几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你好,先生,请问您要点歌吗?”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不敢和我对视,表现的很青涩,我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等待他发话。
“哈哈哈,这小子怎么跟个没见过女人一样,你身边不也有个美女吗?”
男人的朋友笑着调侃他,把他身边的陪酒女人往他身上推。
其余人也是带着笑意,只有他脸通红,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边回的目光似乎不经意的在我脸上扫过,喝尽手中的酒,随后不再看我。
可那脸红的男人却突然站起来,在我身边站定,小心翼翼的说。
“你是不是声乐系的池清,我是你隔壁2班的江远。”
这次换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同学,至少,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我很快反应过来,弯起嘴角和他说话。
“好巧呀,我在这家酒吧做兼职,平时好像没在学校见过你。”
我微微歪着头,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甜美温柔一点。
“嗯…,那我可以听你唱首歌吗?我同学都说你唱歌很好听。”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
“可以呀。”
我答应了他,点了一首小众粤语歌,我知道边回喜欢粤语歌,他在香港那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唱这首歌的时候,我似乎把全部柔情都融进去了发挥了毕生所学的功力,只为了能让边回注意到我。
不如我所料,唱到一半以后,边回不再和身边的女人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我,他的眼睛泛着柔弱的光,像是一枚精雕细琢的紫水晶。
等我唱完,还没等江远说话,我就听到了边回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池清是吗?你很迷人。”
八
边回走了,赏给我两万元的小费,包房主管死皮赖脸的抽走了一大半,还义正严辞的说这是他应该得的分成。
我笑而不语,不做回应,在这种地方,脾气是最没用的东西。
没有钱,连条狗都比不上。
我鞠躬多谢他的照顾,从他手里拿到剩余的一万元。
他像看只宠物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夸我懂事,在我鞠躬被他摸头的那几秒,我在心中发誓,不论用何种手段,有朝一日,我要出人头地,将他的头狠狠踩在脚下让他给我道歉。
没关系,所有忍耐和让步都是值得的。
至少,边回还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呀。
九
现在是晚上六点,我还有五个小时下班。
这是我的另一份工作,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做服务员,这家店工资高,它要求所有露面的工作人员都能用英语和客人交流,因为它靠近洋人街,会有很多外国人来吃饭。
我熟练的用英语给面前金发碧眼的女人点着餐,并认真在iPad上记下她的需求。
可在我点完餐转身,卸下脸上的微笑时,我看到了边回。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似乎看了我很久,见我发现了他,他勾起一抹疏离的笑意,深邃的眼里似乎聚拢了千种风情,落日的余晖透过磨砂窗玻璃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宛如山水星空间的神袛。
我忍下心中的躁动,呵,真想看看这种男人动情的样子呀,那必定十分美味。
这一次我并没有刻意了解他的行程,虽然他给了我号码,但装清纯呀,就要装到底,急急忙忙的扑上去,才会被人看出本质,钓凯子这种东西啊,还是若即若离比较好。
可我还没想好怎样再次遇见他,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也不必费尽心思再想计划了,现成的东西就拿来用好了。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思索片刻,把手上的平板交给一旁的同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角的褶皱,朝他走过去。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看见我毕恭毕敬的样子,他突然笑了起来,瞳仁里闪烁着光芒,从我的视角望过去,他脸上的每一部分都长的十分匀称,恰到好处,长入黑天鹅羽翼般的碎发拢于耳后,露出他左耳上的黑色耳钉。
“是个有骨气的。”
他抛出这句话,我抿住嘴一言不发。
“听说你家里很穷?”
他眼角含笑,这笑意却不到眼底,像是一个刻意表现出来的面部表情。
“想跟我吗?”
闻言,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我的大脑快速运转着,试图分析这句话的意思,他看出我的目的了吗?他调查我的家庭情况了吗?他知道我一直在演戏吗?
可惜的是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已经抢选一步给了我选择。
“想跟我吗?还是想日复一日重复着这样繁杂痛苦的生活?”
他的声音很轻,在我的记忆里他似乎从不发脾气,但我也没加过他真正开心的样子,可他开不开心关我什么事呢。
“先生,我想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好的生活。”
虽然心里十分渴望,但是嘴上还是要表现的清高一点,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耍诈。
“这是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池清,我对你感兴趣,但你要知道,我不缺女人。”
边回翘起腿,把手交叉放在下巴上看着我,带着玩味的笑意。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也知道他不缺女人,可要继续装白莲花吗?我想应该不用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只是为了钱,不求感情。
只有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才不会迷失在世俗的欲望里。
边回问我要什么,我问他能给我什么。
“除了感情,什么都能给。”
他坐在驾驶位上,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我看见他那张极薄的粉唇。
“想没有后顾之忧的读书。”
我垂下眼眸,压制着心中的贪念,说出口不对心的话。
边回似乎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我好几眼,紧接着,他用捏着烟的那只手摸了摸我的脸,烟头离我的脸颊很近,让我一度以为他是不是想用我的脸熄灭那根烟。
在害怕毁容的惊慌中之中,他也是把我搂过去,像是嗅什么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跟过别人吗?”
他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他的声线很平静,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没有。”
我回答的很快,却听他轻笑一声。
“还挺干净。”
“嗯。”
我的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香味,一股淡淡的清香,并不刺鼻。
“一会儿给你拿个房卡,去楼崇城那边住着吧,离你的学校也近,钱的事情,我会打到你的卡里。”
说完这句话,他放开我,不带一丝留念,随后深深吸了一口块燃尽的香烟,将烟头扔出了窗外。
“别耍花花肠子。”
他说了这么一句,像一句叮嘱,也像是警告。
“好。”
我点点头,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向窗外的银杏树,快入秋了。
窗外有几个女学生走过,看到这辆跑车,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我这边的窗户是关着的,外面看不见我的脸。可是看着她们年轻有活力的样子,恍惚间我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可是明明,我也才二十出头。
十一
马上就开学了,不在家里住爸妈也不会有太多想法。
只是在我拿出钱给他们的时候我妈还是很震惊的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我看了桌子上那五万块钱,十分崭新,和我爸从二手旧货市场淘来的木桌子显得格格不入。
“你这钱从哪里来的?”
我妈的普通话说的不标准,混杂着浓浓的方言调调,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都是担心,我的手被她死死抓着,似乎我不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她就不会放手一样。
五万算多吗?边回可是给我打了二十万。
可是看见我妈眼里的严厉,那是对自己女儿的忧虑,忧虑她做了不该做的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没有啦,不是发奖学金了吗,我得了最高的奖,有两万呢,还有其他企业给的助学金。”
“可也不可能这么多呀。”
我妈还是不相信的样子,这让我有些烦躁,但还是没有把心中的情绪表露出来。
“因为在西餐厅打工,挣得钱比较多,我还提前预支了几个月的薪水,零零整整就有五万啦,别担心啦,我才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我妈还想说什么,可我只是用肚子饿了要吃饭就转移了话题,在她进厨房给我做饭的时候,我悄悄松了一口气,拿起钥匙偷偷离开了家。
刚出家门,就接到边回的电话,虽然没有备注,可我却把他的电话牢记在心底。
既然要做捞女,就要遵守这一行的职业操守,事事让金主满意。
“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有几分朦胧的感觉。
“在家这边。”
“会做饭吗?”
他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
“会。”
我低声应答,思考他要玩什么花样。
“去超市买点东西去房子那边,晚上我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也不等我回答。
看着他给我买的新手机,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种情绪。
今晚吗?
十二
我打开手机看着备忘录上记着的信息,这是边回的喜好排名
看着白菜丸子汤后面被标着重重的红色提醒符号,我站在厨房的水池前笑了一下,谁能想到,这种贵公子居然会喜欢吃这种东西,那时候他妈还活着,经常给他做这道菜,原来富人的喜好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在丸子汤刚刚做好要出锅的时候,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低着头继续手上的事。
身后传来脚步的窸窣声,随后一个带着紫罗兰香气的怀抱将我揽进去,这和他上次的香味可不一样,这是女人香吧,我盛着汤,心底却在思考。
这是刚从哪个女人身边过来的吧,真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心里只是满满的佩服。
“怎么会做这个?”
他的声音温柔敦厚,我侧眼却见他嘴上未清理干净的红痕,我没说话,换上一个笑脸,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他。
“能不能请你抬一下菜呢?”
“好啊。”
他捏了捏我的脸,伸手接过去。
等他转身,我盯着他瘦削修长的背影,陷入了短暂的思考,我要打起精神来,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一切依着金主来,待会怎么说话,怎样做表情,都要一一过脑子,三思而后行。
我洗好手,却没有摘围裙,用冰箱门的反光看了几眼自己的穿着,不算艳丽也不算暴露,符合金主的喜好。
十三
吃饭的时候他已经换好衣服了,换了一身比较居家的睡衣,我猜想他是不是要在这里留宿,说实话,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我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
人生总有第一次。
和我满心忧虑不同,边回吃的很慢,似乎在细细品味着什么,想了想,他妈也死了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妈妈在他心里的地位有没有降低。
“怎么突然做这个?”
他抬头问我,眼里满是认真。
当然是为了讨好你呀,傻x,但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出来,我迅速带上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反问他。
“怎么了,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吃吗?”
“没有,我很久没有吃过这道茶了。”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怀念什么,我可没空陪他怀念,我在心里翻个白眼,能不能快点吃呀,都吃了快半个小时了,屁股都快坐麻了。
可边回不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他只是放下筷子,对我说。
“你真的很独特。”
闻言,我拢了拢垂在脸颊边的发丝,柔声问他。
“那你喜欢吗?”
“你很可爱。”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模凌两可的夸了我一句。
可爱,我咀嚼着这两个字,那少爷你可是看错人了,我可是披着人皮的青面鬼呀,我这种奸诈阴险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十四
上次隔着街道看见了满树泛黄的银杏叶,今儿早起的时候发现昨夜未关的窗户下掉落了几片叶子
我才住进这间房子不到一个月,窗外的叶子就快落光了
明年,在那光秃秃的枝丫上会冒出新芽,这棵树又会再一次获得新生,人们会忘记深埋土壤里的落叶,只记眼前和不远的未来
人也是这样的,新人总会代替旧人,人来人往,谁又会真正久伴身侧
本打算抽一根烟,但是想起这样不符合人设,我只得洗了个脸回到厨房给他做饭
想起昨日一夜欢情,我却看见他身上别人给他留下的红痕,一道又一道,像是在张牙舞爪的宣誓主权
我只觉得这女人愚蠢至极,边回身边有两个女人,加上我刚好三个
一个是家里看好的未婚妻子,一个是在酒吧折辱过我的女人,她两个对彼此的存在心知肚明,可我不知其中是什么利益纠葛,让她们只是明争暗斗,我是这第三人,连小三都排不上的人,我年轻,但我不是弱智,我不会让她们知道我,我手里没有她们的把柄,但她们可以不管不顾来找我,我还是学生,有些事情,不能冒险。
昨日我对他轻柔到极致,他身上留下的还是别人的爱意,我不曾覆盖半分,除了昨日吃饭灌他酒,滴了他手指的几滴血,趁醉意用个试纸看了下他有没有病,虽然这种人最惜命,但是防患于未然才是上上之策,做任何事情都要保护好自己。
我在厨房弄的叮咚响,这样会吵醒他,但如果不吵醒他,他就不知道做饭的辛苦,他以后只会坦然接受,永远学不会体谅。
驯服一个人,付出五分,也要让他看见十分二十分,即使完全没有付出,骗也要骗到底。
房间的门被轻微打开了一个边,门的材质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开关门没有一点声音,我借着手机壳上的反光看到了一双眼睛,如果现在是我一个人住,我铁定得吓出病来。
只是,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只能不知道,我手上正在切菜,切胡萝卜丝,昨晚我把它扔冷冻那一层了,有点难切,上面覆着冰,总是打滑。
身后的人久久未出来,我吸了一口气,心一狠,菜板上顿时有了猩红色。
很疼,但我要演下去,我假装一个不经意的侧身,让边回能透过那道缝隙看见我受伤的手,可我又要假装不知道他在看我,我要用水洗干净,自己包扎好,不和他抱怨一句。
我知道他身边的人总想凭借一点东西得他怜宠,可我要反其道而行之,我要不说,却让他自己看见。
我猜对了,在吃早餐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我带着手套的左手。
“怎么戴手套了,这天还没冷到这种程度吧。”
他态度不明,这句话像在调侃我,但却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在里面。
“刚才手有点冷,用手套捂捂热气就好。”
我喝着粥,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态度。
“辛苦了。”
他回了我这一句后便不再说话,也没有其他任何表示,只是在吃完早餐他要去上班的时候我有幸得了这位爷的一个深吻。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回头你发给我,我给你买。”
这是多好的机会,我想要车想要房,但我不能这么说,我的价值本来就不够我要这些东西,我还要等等,等他全心全意求着也要给我。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能给我钱读书就够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字句清晰的告诉他这句话。
是真是假,只能留给他自己辨认了。
十五
坐在教室的前排上记着笔记,这堂课是专业课,讲的内容有些枯燥,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我以前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有些人不好好读书,我现在知道了,有的人是堕落,有的人是有资本,就像现在迟到进来的男同学,我扫了一眼他的鞋子,联名鞋,听人说很贵。
还没等笔落下,我的桌上就多了一杯奶茶,联名鞋的男孩给了我一个笑脸,顺便眨了眨眼。
我已经感受到女生们的目光了,还有一些未明含义的唏嘘声,我没有回应,继续记我的笔记。
真是大庭广众的尴尬呀。
下课铃声响的时候教授喊我上去和我交代下节课的内容安排,让我提前准备一下,我弯着腰低声应答着。
“你是班里最有天赋的,成绩也是最好的,如果有机会,以后就出国看看。”
她翻看着我交给她的作业,眼里闪过几分满意。
我笑着应答,把握着分寸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聊了一会儿后我才离开教室。
门口站在联名鞋男孩,或者说,我应该叫他肖一飞。
“你终于出来啦。”
见我出来,他揉揉自己的腿,一副很熟的样子,肖一飞追我很久了,从大一追到大三,我没有吊着他,也明确告诉过他我们不合适,我也说不明白哪里不合适吧,他不成熟,对待感情只是半分钟热度,家里管的也很严,要钱也没有。
不合适,就没有花心思的必要。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提着手提包,皮质的包带却划到我的伤口,我吃疼的叫了一声,看见手上又流出了血。
有点疼,但能忍,我把手往后背住,不想让别人看见,却不料他直接上手拉住了我的手腕,一脸担忧的看着上面的血珠,他急急忙忙的从包里掏出一小包消毒纸巾想给我擦一擦,我忍住想把手抽回的心思,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
“你看你,总是这么不小心。”
他语气有点抱怨,听起来还有点心疼。
“没事,打工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我边和他说着话,边招呼着他一起往楼下走,过会儿下一批人就要来上课了,我担心楼道拥挤。
他牵着我的手不放,我使劲儿拽了一会儿也没挣脱。
“别打工了,我给你钱吧。”
身边有个女生刚好路过,听到这句话,这个女生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诡异。
我却失笑出声,转头问他。
“能给我多少呢?”
“每个月给你两万,你和我在一起。”
他说的极认真,眼里没有一丝虚伪,可是。
“谢谢你,可我不想要你的钱。”
我脸上满是感激,想给他看看我的真诚,我要让他知道,我是一个努力向上的人。
“但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看起来快哭了,眼尾带上了几分红意。
“可是我配不上你,你家人也不会同意你和我在一起的。”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硬生生憋出几滴眼泪。
“你别哭,他们会同意的,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是吗?我心里有几分不屑,这种漂亮话谁不会说。
“可我什么都没有,谈恋爱会没有底气的,你值得更好的人。”
味同嚼蜡的说出这句话,期待他能明白我早就给他发了好人卡。
“我可以陪你一起努力。”
他拉着我手的力气又使劲了几分。
烦死了,真想把包砸在这个男人的头上,这个人脑子里是不是装着稻草,明里暗里都说了这么多次不喜欢了,怎么还一直假装痴情,正当我犹豫要想什么借口离开的时候。
我的手机响了,是边回的电话,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才过了一天就来找我了,但还是开心有了逃离现场的借口,于是我假装是家人的电话,告诉肖一飞。
“我家里人打电话了,应该是有事情,我们下次再聊吧。”
于是,回他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我便匆匆忙忙离开了教学楼。
果然,面对没有感情又没有价值的人,多聊一会儿都是浪费时间。
等我找到安静的角落时,边回的电话已经停了。
我坐在石板凳上斟酌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却不想边回又给我打电话了。
看着手机在震动,停了几秒我才接下电话。
“怎么才接电话?”
他语气有点差,似乎对我的态度不太满意。
“刚才在教室和老师讨论问题,对不起啦。”
我诚恳的道歉,虽然事实不是这样,但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忘记了你还是学生。”
他轻哼了一声,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今天要过来吗?”
我柔声细语的问他,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
“嗯,你今天什么时候放学,我开车来接你。”
他那边有导航声,似乎是路上。
”现在就可以,我来正门等你吧。”
我规划着路线,等待他的回应。
“好。”
说完电话就挂了,没有给我回话的机会,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显示,我整理好思绪,又是陪男人哄男人的一天,上完课还要上班,真累啊,还好老板比较大方。
我到门口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边回,我站在门的一侧等他,看了眼手机快没电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索性就找了块台阶坐下来看手里拿着的英文书,进入大学以后我才发现身边的人都很优秀,和我这种小镇做题家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他们在很多方面都表现的十分优异,我不妒忌,我只是羡慕,羡慕他们过去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学一门或者好几门特长。
大学虽然还要打工,但是空闲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在这些时间里,我逼自己去学习,掌握更多的技能,我也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大概就是看见光,追寻光,也想成为光。
用彩笔标记出不懂的单词,心里默读着句子的发音,我读的认真,忽略了身旁的动静。
等我发现边回已经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他离我有几米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以为我做错事了,急忙把书塞进包里,端端正正给他问了声好。
“你好,边先生。”
他扑哧笑出了声,全身洋溢着着快乐的气息,他快步走向我,接过我手中的包,摸了摸我的脑袋。
“还要再看一会儿吗?”
“不看了,刚才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我怕你打电话我接不到。”
边回出现的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准备要说的话,只能给他解释,也不知道他待了我多久。
他抽走我手里的书,随手翻了几页。
“我听将张远说你成绩很不错。”
张远?想起酒吧里点歌的那个同学,不知道边回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他很喜欢你。”
边回意味不明的说出了这句话,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表情。
“我和他不熟。”
我皱着眉,不知道他指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我不想陷入狗血的爱情之争。
他沉了声音,牵起我的手,把我带到车上。
刚刚系好安全带,他的亲吻就已经落了上来,像是花瓣飘落在地上一般轻柔。
他捧着我的脸,我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我睁眼看他亲的认真,说句实话,我有点想吐,我不知道他用这种嘴亲过多少人,可能早上的他还在别人的床上和别人做着负距离的事情,现在却表现的像个纯情的青年,不愧手拿三角叉的老海王。
亲了好久他才停下,靠在座椅上休息,看他喘息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才干嘛了呢,我低着头数手指,脑海里却狠狠嘲笑着他的身体素质,啧啧啧,一看就肾虚。
“想去哪里玩吗?”
他开腔问我。
“没有什么想去的。”
脑海里浮现几个地点,却被我一一排除,说实话,我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就当是陪陪我。”
他拉过我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
“想去买东西吗?”
购物吗?买衣服包包什么的还不如直接给我钱呢,我现在这个年纪,穿一身名牌也没什么意义。
“去鬼屋吧。”
边回睁开眼看着我,看起来对我的提议十分震惊,他似乎有难言的隐情,却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打开电子导航后启动了车。
一路上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我察觉到他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一直在身边聒噪不停怕只会让金主厌恶我。
等填写了几张单子,进了鬼屋以后,我敏感的发现边回沉默了许多,他的手心似乎在冒汗,我面不改色的打量着四周,黑漆漆的,鬼屋深处不时传来几声恐怖的叫声,我的手被边回捏的更紧了。
玛勒戈壁,他捏着我的伤口,我吸着冷气,不停翻滚着白眼。
这个逼崽子不会是怕鬼吧,想到这儿,我起了逗弄他的意思。
在走到一个阴森森的房间口的时候,我突然挣脱了他的手,大叫一声。
“啊!我看到一个穿白衣的人。”
我抱着他的腰,声音带着哭腔,其实我没哭,我也不害怕,如果现在有灯,一定能看到我脸上灿烂的笑容。
“别怕,我保护你。”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安抚着我。
我沉默着,耳尖的听见他身后的房间有声音,npc吗?
“我们去后面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可以走吧。”
我们选的是迷宫加强版,得找到路才能出去,既然来了,就要好好体会一下。
果不其然。
在我们刚踏进房间没有几步,一个戴着长假发的工作人员就跳了出来。
两道叫声同时发出,我叫是因为他掐住了我的手,他叫可能是吓到了。
npc完成任务后很快就退场了,只剩我们两个人站在房间里。
“池清,我们别进去了,打电话叫人来接我们吧,我突然想起晚上还有点事情。”
我盯着发声的那处黑暗,猜想一会儿应该会遇见更可怕的场面吧,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吓到边回就够了,一直吓就没意思了。
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居然怕鬼。
最后也没走完全程,打了电话找工作人员进来把我们接回去了。
一直到停车场开车的时候,边回的脸色都十分苍白。
不过如此。
边回没有和我一起回去,毕竟他是晚上有急事的人。
看着他的车尾扬长而去,街对面的天桥下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乞讨,秋日的寒风已经有些凛冽,她却身着单薄,行人匆匆,没有一人为她停留。
我站在路口看着天上快落下的太阳,从包里拿出一根烟放到嘴里,一只手挡着风,另一只手点燃了香烟。
尼古丁的香气吸入肺里,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老人,一种莫名的悲伤忽然在我心头弥漫开来。
这个为生活下跪的老人,曾经是否有宛如星辰一般灿烂的年华,是否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幸福的家庭,我不知道她曾经是怎样,才会变成现在悲凄的模样。
这世间,谁会心疼她,人的一生,是要有多么艰难,才会在快迈进黄土的年岁里,跪倒在这繁华的道路上乞讨。
我抽完烟,她依然在原地默默跪着,我等身上的烟味散去,走进旁边一家小的服装店,买了几件保暖的衣服,再换了几张现金,穿过川流不息的道路,走到老人身边。
她的头发已经打结,脸上也有污垢,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合身,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我蹲在她面前,她麻木的抬头看我,我看见她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深刻的宛如山间沟壑,我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老人看起来十分吃惊。
“婆婆,给您的,衣服兜里有点钱,您自己收好。”
说完这句话后,我就把东西放在了她身边,戴上口罩匆匆忙忙离开了原地。
听见身后老人道谢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在寒风吹打在我的脸上时,突然想起一句话。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我害怕噩运,我不能成为苦命人,我必须付出百倍努力过上好的生活,即使不择手段,我也必须往上爬。
十六
人会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吗?
谈恋爱就像是一场买卖,谈一个的话可能会亏,但如果多谈几个,也许就多了几分保障。
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我可不想覆水难收。
于是,当酒吧里那个帅帅的主唱和我表白时,我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首饰,藏好心中的小九九,听说,这人也是个富二代。
边回十天没来见我了,我觉得有些不安稳,有一种害怕钱包的丢失的恐慌感,不管是什么,我并不想为了一个男人患得患失,所以我答应了主唱的约会。
他想带我去看画展,一个抽象派画家的作品展览。
可惜了,等到达目的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五彩斑斓的大作时,我才发现,我不仅没有艺术细胞,而且还是个瞎子。
“这扇门看起来真有质感。”
看着面前一幅黑漆漆的画,我戴上眼镜,努力猜想着其中的奥妙。
“这是一个人,他在忏悔。”
主唱穿着一套休闲款的服装,左手插在裤兜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是吗?那确实挺抽象的。”
我觉得任何职业都是很幸苦的,就比如现在的我还得穿着黑色的V领裙子,踩着高跟鞋呆在这种诡异的画室里假装和对方合拍。
“你看起来不太感兴趣。”
他脸上有些沮丧,看起来对这一次的约会地点不怎么满意。
我挽住他的手想要安慰他,可就在开口的前一秒,我的余光看见了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而这个冤种更早地发现了我。
在我们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我的手还挂在主唱臂膀上,嘴上涂的口红色儿明亮的就像刚吃了个小孩,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黑丝,还有那特意花了几十块钱在某网站上买的脏辫正牢牢的绑在我的脑壳上。
“哟,池清,你也来看画展吗?好巧。”
边回娇柔造作的和我打着招呼,手边拉着一个穿着亮片连衣裙的美女。
此时,我的脑海里平静的回想起许嵩的那一首歌——多余的解释。
那句歌词是怎么唱来着?
「看到你身旁还有一位,我不知道他是谁」
当然,边少爷肯定不会给我解释,但我不行哇,我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朴实的被资本主义欺压的劳动者。
主唱看起来对边回的出现有些疑惑,迷茫的思考中他不忘扣住了我的手。
“他是不是边回呀?怎么那么快就换了个老婆。”
边回来酒吧的次数很多,出手大方,长得也出色,自然也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我也不知道,别管他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我悄悄和他说着话,并不想让边回听见我们对话的内容。
因为我的声音很小,为了让主唱听得见,我努力凑近他,又保持合理的距离,但这个姿势极为暧昧,看着边回不断扩大的笑容,我的心理防线差点绝堤。
修罗场不过如此。
见到边回以后,在后半场的展览中我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女人的第六感让我察觉到一直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我,回头看却不见人。
看我心不在焉昂的样子,主唱还贴心的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扯着嘴角努力微笑。
“没事,就是有点冷。”
说完,我环抱住手,却看见主唱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急急忙忙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这是一件Prada的尼龙款黑色外套,上面带着男人身上的余温,披在身上的时候,无端生出一种被拥抱的温暖。
我的手指捏住一处衣角,摩挲着衣裳的面料,余光瞥见他在手机上翻找着什么。
“在看什么?”
我微微歪着头,有些疑惑。
“要给你一个惊喜。”
听见我的问话,他收起手机,拉着我离开了展厅。
一直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才停下来,停车场里面的灯光很昏暗,不时还能听见猫的叫声,我有些紧张,手心也不停冒着汗,不知道小主唱要做什么,我观察着他的动作,随时准备脱鞋逃跑。
在我紧张不安的情绪里面,却看见他打开了车的后备箱,随着后备箱盖缓缓上升,里面的样子也才慢慢展现在我面前。
那是一朵朵颜色鲜艳的玫瑰花,紧紧挨在一起,数量多的让我以为他把花圃里的花都摘下来了,后备箱里的LED光柔和的打在花上,像是一副中世纪的油画。
心里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贵的东西,不过是几朵不值钱了花罢了,浪漫这种事情似乎不太适合我这种人,我喜欢庸俗的东西,如果送我名牌包,钱什么的话可能会让我快乐一点吧。
看见主唱期待的模样,我只好勉强的笑着,让自己看起来对这份礼物的出现很惊喜。
我的演技可能还是不错的,也可能是湿润的眼睛增加了可信度,一度让主唱以为我是真的开心的不能自己,手忙脚乱的想来给我擦一擦眼泪。
我顺势靠在他身上,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来的更加汹涌了。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喜欢过我,我也从来没有收到过玫瑰花。”
眼泪打湿了他薄薄的衬衫,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有所动容,想再努力煽风点火一番。
“在酒吧打工的时候,我在台下看着你,感觉你好耀眼呀,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却没想到你会和我告白。”
我抬头看着这个二十岁的男人,隔壁学校金融系的系草,父母算是暴发户,富人圈看不上他们,他们又看不上一般的圈子,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大方,要什么给什么,好在他没长歪,情感经历不复杂,就高中谈过一个女朋友,如果边回结婚,这个人会是我最好的下家。
环抱着他瘦削的腰身,感受到一层薄薄的腹肌,还挺年轻。
我不会和他结婚的,我想在他最年轻的时候,成为他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让他记着我,用他的资源为我的未来铺路。
在感情里,一个女人,只有在不爱男人的时候,才能完全理智。
主唱动了动身体,伸手回抱住我,我猜测着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和我表白时他对我感情也不深吧,可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又或许是吉他手的怂恿,而我,要利用他的愧疚,利用他的同情心,利用他的一切感情,让他爱上我。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场博弈。
主唱摸了摸我的脑袋,帮我拉上了衣服拉链。
“我会对你好的。”
十七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千百次设想过见到边回的样子。
他可能会冷漠的让我走,又或者嘲讽我一顿,反正无论怎样,都不会是这般模样。
整个别墅灯火通明,照的外面的庭院宛如白昼,边回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秋千随着他的重量轻轻晃动着。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深色花纹的领带整整齐齐的掩在外套下面,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侧耳,俊美的脸庞上覆着一层凛冽阴鹜的寒霜,薄唇都抿成了一道泛白的弧线,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气息,我从未见到过他生气的模样。
“池清,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换身上的裙子,身上还披着主唱的外套。
他漆黑的眸子里像蓄积着狂风暴雨,而我,似乎正处在风暴中心。
见我不动,他低头笑了一声,在我惊恐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来到我的身边,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疼痛感从我肩头传来,深入骨髓。
我已经做好和他分开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我和别人约会,后悔吗?后悔没做好万全的隐藏罢了。
可惜了,还没捞到多少钱。
“少爷,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我扶着他的臂膀,看着他越来越凝重的脸色,竟然让我笑出了声。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想把他的手拿开,但是他手劲很大,不管我怎么用力,他仍然捏着我的肩,疼的我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你疯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我离他很近,连他脸上的绒毛都能看的清楚,而我却不理解他到底在抽什么风。
“池清,不演了吗?还是演不下去了。”
他的呼吸和我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似乎快被我俩的对峙僵持住了。
“一个好的演员应该尽心尽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装着懵懂无知的样子我就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吗?”
我抬起头,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别的情绪。
“少爷,你好像有点上头了。”
我的黑色美甲划过他英俊的面庞,衬的他的脸有几许的苍白,我还想说几句嘲笑他的话,却感受到一阵失重感,边回将我横抱起来,身体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感觉让我害怕,我只能回抱住他,耳边听见他冷哼了一声。
进到别墅里,他一路把我抱到卧室里,狠狠把我摔在了柔软的床上,我撑着手想坐起来,他的身子压了上来,喘息有些急促。
“你居然还要睡我?”
我推着他,不明白大少爷的脑回路是怎么构造的,我操,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他妈都在他头上种了一片大草原了。
他没有回答,解着我的衣裙,等我们赤裸相对的时候,他居然还能面无表情的观察着我的身体。
“边回,好聚好散不行吗?”
我好心劝着他,今天还没有吃东西,没力气陪他折腾,过一会儿我可能还要收拾行李离开这里,不知道还要费多少时间。
“池清,你怎么有脸和我说好聚好散?”
他怒极反笑,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他的脸就像地狱里的夜叉,他捏着我的脸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池清,我对你上瘾了。”
看见他眼里的认真,我的心落了一拍,糟了。
这个人真的上头了。
十八
是夜
漆黑一团的夜空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秋日的细雨绵绵杂杂的顺着微风飘进房间里。
屋内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枕边人的平缓的呼吸声。
床脚的衣裙早已破碎,房间里萦绕着的麝香味在提醒着我刚才那场情事多么激烈,稍微动身就有一种浑身碎骨的酸疼。
我掀开被子起身,床头柜的手机亮了起来,我拿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你在哪?”
发信人——何欢,边回的正宫。
我回头,借着月光打量着床上正在熟睡的男人,我用手指比划着他的模样,他翻了个身对着我,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却感觉索然无味。
边回的手机震动起来了,被我一次又一次的按断,坐在床边,心里有一种幽谧的愉悦感。
最后有些无聊了,把他的手机关了机,扔回床上,赤身***的站起来打算去隔壁房间找自己的衣服,走在温暖舒适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的手正放在门把上,只要用力,这扇门就会被我打开,等我离开这个房间,我和床上睡着的那个男人,就会随着门的关闭,一刀两断。
我腻了,说来可笑,明明是只金丝雀,却厌倦了饲养她的人。
“你又要去哪里?”
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就像是山谷里的夜莺一般清脆悦耳,纵使他总是看起来苍白无力,但他的声音却并不虚弱。
“回家。”
我没有回头,急切的想要打开门,这门却像焊死了一样,无论我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你出不去的。”
他在身后低声笑着,那笑声似乎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错密之中都透着愉悦。
“为什么?”
我放弃挣扎,回头,抱着手看着他。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
“单纯?”
他打断了我的话,紧接着,听见叮的一声,屋子里霎时间亮了起来,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所及之处都是青紫,心中有几分无语。
“我见你的第一面,你眼里的野心都快溢满出来了。”
听见这句话,我翻了个白眼,好吧,看来演技也有退步的一天。
“你知道吗,池清,你演的太差了,不管什么时候看你,你的眼睛里都只有清醒。”
“所以?”
我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池清,我们打个赌吧?”
“我没钱。”
什么都不穿站在房间里让我看起来像个暴露狂,羞耻感驱使着我回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边回顺势起身,把我的被子掀开钻了进来,我的身体有些冰凉,碰到他躯体的时候,一时间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我输了,我给你两百万加这套房,你输了,什么都不用给我。”
他贴着我,缓缓的说出这句话。
我不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情欲的原因,他此刻好似山中的妖精,隐隐约约之间透着千种风情,就像是庭院里的蔷薇花,迷人而芬芳。
“赌什么?”
“你的爱。”
听到这句话,我知道。
在下这个赌约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十九
“去上课吧,我一会儿来接你。”
少爷亲吻着我的脸,我面不改色的回应着,随后拉开车门往外走。
“别到处乱跑。”
边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却在心里计算着他距离结婚还有多久。
不出五个月,他就要和另一个女人跨入婚姻的殿堂,在这之前,他家里人一定会让他把外面的花花关系断干净。
我不想惹麻烦,他的正宫不是个省油的灯。
边回表现的对我如此不舍,大概是和他有过情缘的女人里面,没有一个是先抛弃他的,男人的自尊心受挫,才会想着再找回场子,做什么都是有风险的,他要在结婚前抓紧时间泡我,必然会在我身上花费的更多,但我是否能做到瞒天过海,和他继续保持地下情,也是一次考验。
风险越大,获利越多,我看着从我身边走过的同学们,思考自己到底要从他身上得到多少才算足够。
手机在衣服袋子里嗡嗡震动着,我打开屏幕看见主唱给我发来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怎么不接电话?」
「今天来酒吧吗?」
「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在这短暂的思绪间,我的心有几秒钟的停摆。
茫然,惶恐不知所措,感觉现在的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到教室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打开微信群一看才发现群里通知今天调课,这样的话我就多出了一个下午的空闲时间。
正当我犹豫着要去哪里的时候,我就在楼梯转角的地方遇见了肖一飞,他在和另一个女生交谈着什么,挺拔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我把半边身子藏在墙后面,透过角落缝隙观察他俩。
肖一飞站在楼梯口处,他身子清瘦高挑,穿着一件潮牌的白T,下面穿了一条宽松的工装裤,细碎的棕发零碎的散在额头前,他站的位置正好是教学楼的琉璃窗前,大好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进来,给他渡了一层绚烂的光辉,只是他那双往日里总是含情的眼眸此刻却清冷淡漠,俊秀的眉毛轻轻皱起,我听见他张口说了什么,他面前那女孩突然的流出泪水来,一张脸苍白无力,原本精致的眼妆随着泪水晕花成一团污渍,似乎面前的人说出的话好似世间最锐利的兵器,将她浑身的气力都完全击破。
表白吗?
我杵着下巴,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脸。
那边的女孩哭的稀里哗啦,肖一飞却站在一旁不为所动,眼里有几丝不耐烦,我见他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屏幕,似乎是点开了一个聊天对话框,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他会给谁发信息,不过很快我的消息提示音就告诉了我答案。
我饶有趣味的看着屏幕上的那几行字。
「前几天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要不要一起去吃?」
紧跟而来的是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我语塞几秒,内心有一种极度阴暗恶心的想法油然而生,这会儿大家都在上课,那女孩的哭声让人心疼,可肖一飞却在发信息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暗里笑了一声,一种征服的快感弥漫开来。
「好呀,现在去吗?你在学校吗?」
我低头打字,点击发送后很快便看见肖一飞嘴角流露出的微笑。
“肖一飞,你说话啊。”
女孩子似乎被肖一飞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声音大了几分,手上却无助的拉着他的胳膊祈求得到回应,而肖一飞只是扯开女孩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
「我在学校,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声音发出来。
女孩子还在哭,看起来真是梨花带泪,真是稀奇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她哭,我还记得在新年晚会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幕后休息室里嘲讽我只配穿地摊货,那股骄横跋扈的样子至今都印在我的脑海里。
肖一飞吗?脑海里浮现男孩的模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新游戏。
一个关于男人和爱情的猫鼠游戏,在这场游戏里,完美的智者誓死不坠入爱河。
见到肖一飞的时候,我已经整理好情绪,平静的和他问好后便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不开心吗?”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我,眼里有几分担忧。
此刻的我们刚好路过球场,肖一飞的几个朋友正在打球,见到我和他走在一起,调侃的吹了几个口哨。
“哟,老肖,你对象呀?”
“去去去,打你们的球。”
肖一飞脸有些红,侧身为我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池清,你别生气,他们就是开玩笑的。”
他微微弯着腰给我解释着,唯恐我会不高兴,看着少年那张年轻又青涩的脸,长得其实还不错,就是能给我的不多,唉,其实吊着他玩玩暧昧也不错。
“没事,我听说隔壁班长喜欢你?”
我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让他看清我泛红的眼睛。
“她挺好的,听说家境不错,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还没等他说话,我便加快了步伐,把他甩在后面。
“池清。”
他在后面叫着我,不过几秒就听到后面脚步声,随后我的手被紧紧拉住,我被他拽停在原地。
我看着他,任由眼泪在眼眶打转,我用手擦着眼泪。
“今天风太大了迷了眼睛,让你看笑话了。”
肖一飞看着我,动作轻柔的帮我抹去眼泪。
“我不喜欢她,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他认真解释着,我心里觉得很有意思,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来。
“别骗我了,她那么好看谁不喜欢呢。”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对他的感情生活无所谓的样子,却暗暗打量着肖一飞的表情。
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滴在我的手上,而我只是和他对峙着,希望他能对我的悲伤感同身受。
见我眼泪不止,肖一飞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在我以为我演过头的时候,他突然抱住了我,搂的很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但演戏要演全套。
我抱着他的腰,在他的胸膛间失声痛哭。
“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我什么都没有,我怕拖累你。”
“怎么办?肖一飞,你要我怎么办,我以为我能和你保持距离,可我真的好难受。”
我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背,却发现他也在流泪。
一霎间我愣在了原地,他的眼泪是如此清晰的湿润了我的肩膀,为什么要哭?
“我只喜欢你呀,池清,我一直以来都只喜欢你一个人,不管你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
他哽咽着声音和我表着白,我们相拥着,彼此的感情却并不雷同,我只觉得他的情绪很奇怪。
“我们在一起吧,池清,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耳边是他真挚的告白,我心里没有感动,只有惊吓。
TMD,又玩脱了。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年轻的男人闭着眼睛靠在驾驶座上,见我上车,给我递了一杯热拿铁。
“老师拖堂了。”
我接过拿铁,对于让他等待这件事略表歉意。
“我等了你一个小时。”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露出方向盘上保时捷标。
“对不起,下次我出来早一点。”
我把拿铁放在一旁的空格里,盖住他的眼睛,侧身亲了一下他的脸。
“其实我可以接受你的真实模样,你不用伪装。”
他拉开我的手,微笑的告诉我,但这笑并不真诚,透着丝丝的虚伪,我喝着拿铁,玩弄着垂到肩上的发丝,对他话里的深意并不关心。
“其实之前的我就很真实,只是有一点点野心。”
“什么野心?”
“想让你供我读书,我太穷了。”
穷字被我说的极轻,可谁也不知道我和这个字抗争了二十多年,从出生啼哭到青年,我经历过太多因为穷而吃的苦,我确实想让他供我读书,读书真的是我跨越阶级的唯一机会,只靠男人是不够的,男人怎么会靠得住,心疼金主也是不对的,金主怎么会可怜。
“你知道你很可爱吗?”
他很喜欢摸我的头发,实际上我很厌恶被人碰我的头发,因为总会让我想起在酒吧卑躬屈膝生活的那段日子,不管对谁都要弯腰,醉酒的人还会把呕吐物吐你头发上,酒吧里鱼龙混杂的人多了去了。
“哪里可爱?”
“你很简单,一眼就看得穿。”
“是吗?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问他,其实我也很好奇他是否真的看透我了。
“很单纯的人。”
闻言,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却一脸平静的看着我笑,我猜他肯定以为自己胜卷在握,对自己的答案十分笃定。
“是啊,单纯。”
我咬着这两个字,想到少爷喜欢单纯的女人,我不单纯,可我得在他结婚前尽量伪装的如同一只幼兔,以求获得利益最大化。
我的手在他身上游动着,看见他逐渐意乱情迷,我亲吻着他的耳垂,抓住他在我衣服里捏动着的手。
“少爷,回家吧。”
回家吧,我的少爷,好好享受这短暂的温存,有朝一日我登上峰顶,我就要从你的世界销声匿迹,离开所有知道我不堪过去的人,迎接新的生活,以后的日子,我们都不会再见面。
单纯而愚蠢的少爷,到底谁才是猎物呢?
他刚洗完澡,裹着一件浴袍从门外走进来。
边回进来的时候逆着光,身形就像一道墨色的影子,懒懒洒洒的站在那里,等他走近了,我才仔细看了几眼他的脸。
人美近妖,这个词形容他一点都不差,他长得就没几分正气,眉眼如画,唇红似血,一股带着克制的淡漠感萦绕在他的眉目之间,像是话本里勾引人的妖僧。
“你在做什么?”
他走过来抱着我,头发上的水滴顺着我的肩膀落在毛毯上,留下一小块阴影。
“写论文。”
我的手在键盘上不停敲击着,忍着困意努力拼凑着字句。
他轻哼一声,松开了环绕着我的手。
“我要结婚了。”
闻言,我的手停顿了一下,点了一下保存,把电脑放在一旁,和他面对面的对坐着。
“再过三个月我们就结束吧。”
“好。”
我顺从的点点头,没有异议。
闻言,他眉眼间显出几分惊讶来。
“你一直都很懂事。”
“那你喜欢不懂事的人吗?”
我爬过去给他按摩太阳穴,有一搭没一搭问着他话。
“不喜欢。”
我笑了一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吗。”
“池清,你对我有情吗?”
他问的很轻,我没有回答,他没有继续说话,似乎要我给一个答案。
我思索片刻。
“和你一样。”
“那我要是说我对你没有感情呢?”
“和你一样。”
我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他的话让我的心泛起涟漪,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感受,不是失望,只是悲伤,莫大的悲伤,但这并不是因为没有他的爱而悲伤,而是因为他就要离开我了,我要收好自己的喜怒哀乐,继续伪装成另一个样子去讨好下一个人,但我累了,很累,累到连伪装都快装不下去了。
不应该这样的,这是我的生活,这是我的工作,完不成任务就只能出局。
“池清,我不爱你,但你一直都很迷人。”
我咧嘴想笑,但我鼻头发酸,我想妈妈了,这情绪来的突如其来,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从没有那么一刻那么想回家,想睡在那张不大的床上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学费,也不用担心妈妈的身体,不用为了明天而焦虑,想去吃自己喜欢的炸鸡,不想为了保持体重减肥戒糖,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不努力,我父母的晚年就只能在喧嚣的菜市场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我擦去眼泪,却不想边回刚好转过头看我。
通红的眼睛是否让男人以为我对他有难舍的无法表露的爱意,我想开口解释,眼泪却来势汹汹,我慌乱的擦着眼泪,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他看。
“别哭了。”
他拉开我的手,看着我哭花的脸,他似乎有怜惜的用指腹帮我擦去泪水,他强硬的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靠着。
“池清,你不希望我结婚吗?”
我拼命摇头,可是此刻的眼泪让我的话没有说服力,我咬住他的肩膀,他吃痛的哼了一声,却只是一下又一下摸着我的头发。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但你要知道,有时候,每个人都会身不由己。”
他的声音温柔,似乎在安慰我,在告诉我他有无奈也有苦衷。
可是树叶只有树,但树却有很多树叶,所以蓝桉未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己。
他要回家准备婚礼了,却想着把我带在身边。
“即使不爱她,也应该尊重她。”
我帮他揉着太阳穴,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小的蒲扇,洒下温柔的暗影,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眼周泛着淡淡的青色,我看了他几眼,思绪有些复杂。
这个人几个月前还是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现在却像是情人一样躺在我的身边,我突然想起了我最开始的目的,将他拖下神坛,看看人间的百态。
到底什么才是人间百态,这人间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即使我将他拉下云端看看人世间,但终有一天我们会有别离,他继续飞回天上做他的官儿仙,我仍然在地上乞求着神佛苟且偷生。
因为我知晓终有一天会有别离,所以在每一个日夜里,我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动情,人们都说情动如海啸一般来的汹涌,但是总能想办法能阻止的,阻止爱情的扩散才不会有来日的伤痛。
“她的情人是婚礼的伴郎。”
他的声音带着困倦,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吃惊,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只能干巴巴夸奖了一句。
“那你们还挺会玩的。”
“你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响。”
他睁开眼,定定的看着我。
闻言,我拿起一旁的手机,划开锁屏,暗藏心中涌动的情绪,坦然的把未接来电给他看。
“是我爸妈。”
他只是扫了一眼,溺起嘴角的微笑,从我手里拿走手机。
“我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骗人精。
“我要去学校了,下午还有课。”
说完,我起身就要穿衣服,却被他抓住手。
“和我在一起你很累吗?”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但我却觉得他问的很贴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开始厌烦和人相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对待一切事情都显得悲观与厌世。
指针的转动中,感觉自己像是一朵被暴风雪撞击的花朵,一片片花瓣碎落一地。
“没有的事情,只是你要结婚了,总归有点不舍。”
他对我的话持怀疑的态度,但是没找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我反常的举动。
婉拒了他想要送我回学校的好意,我穿好衣服,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以后才微微冷静下来,拿起他送我的新包,巨大的logo十分显眼,我端详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如此普通的包,为什么会卖到那么高的价格,我没有细想,因为没有关紧的房间门里传来了边回打电话的声音。
“我知道了,婚纱你自己选就行,花的钱直接拿我的卡刷。”
他声音听起来很冷淡,也混着几分深重的疲惫。
“你还想怎么样?”
似乎那边的人不满意,边回的声音带上几分不耐烦。
我不打算继续探究下去了,我心里嘲笑他将要踏入围城,失去自由身,可能他依然会有很多情人,但终究还是和现在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会不一样,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婚姻这种东西,要么是蜜糖,要么就是坟墓。
我没回学校,我去了医院。
医生让我去心理康复科室,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在纸上写着字,头也不抬。
“你身体没问题,可能心情感了一个冒。”
心情怎么感冒呢?是像现在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莫名其妙就陷入情绪的桎梏之中吗?
我和他道了谢,走进了四楼的心理康复室。
从咨询测试检查到拿药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我蹲在医院门口看着诊断单上的字——抑郁。
我笑着点了一个烟,却被烟味呛的流眼泪,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周围来往的人太多,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我的脆弱,纵使我一直拿眼泪当武器,但是发自内心难受时的泪水,我只想它消失的寂静无声。
我拿湿巾擦去眼尾的水珠,想假装这场悲伤从未发生过,却控制不了泪腺的失困,我不想哭,但是眼泪不听我的话,嘴里有血腥味,提醒我自残的行为没办法制止不了情绪的溃败。
我觉得有些无助,放眼看去是如此的陌生,竟然让我彷徨不知归处。
我从不觉得自己孤独,却在此刻身边空无一人。
肖一飞的来电响的及时,他的备注被我改成妈妈,所以,今天边回看见的那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肖一飞的。
算计算计,算了一计又一计。
“你在哪里啊,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电话那头的青年语气急切,满满都是担心,担心什么呢,不过只是一个才确认几天关系的女朋友而已。
“在第一附属医院。”
给他报了我的地址,他顿了一下,扔下一句。
“那你在哪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我看了眼时间,三点二十,下午我们有课,我请了假,但他应该刚刚下课,从学校过来需要多久。
半个小时?我不想等他,但我要扮演好我的角色,我在想我要怎么演戏,要说些什么,要诠释一个什么样子的自己。
我没想好,我脑子一团糟,今天的太阳怎么那么热,热的我眼泪不止,其实我不想哭,但我却觉得绝望,对人生的绝望,脑海里有个念头告诉我死亡就是解脱,但我不能死,我这样的人,死了只能去地狱,我害怕十八层地狱,所以我必须活着。
少年的爱
每一个选择都会通往不同的人生,在我们和不同的人相遇时,冥冥之中,我们早已为这一次遇见做了数不清的铺垫
或者说,早在多年之前时候,人生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
少年的气息就像是碧塘里永远不会枯竭的清泉水,他站在似火的艳阳里,背对着阳光。
他身上穿着一件印花的白t,挎着一个黑色的包,男孩的头发在太阳里透着金***光,发丝缕缕分明,他的皮肤是和边回的病态感不一样的白,像是甜品店里的淡奶油,细腻而可口。
只是此时他脸上的慌乱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就连额头上的汗滴都清晰可见,但终归是瑕不掩瑜,他依然明亮,青香,洋溢着生命的光彩。
似乎永远充满活力与创造力。
如果没有遇见我,他应该是被神偏爱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我一次又一次推开,被我用自私冷漠的心对待,他不应该用赤诚换堕落,不应该用真心换虚伪。
我的心也会偶尔愧疚,可想到以后我终究会离开他,他未来的人生数载,仍然会有很多可能,但我,如果在现在的时日里,我无法爬到云端,那我的未来就是永远的昏暗与落魄。
我不需要任何人教我怎么做,他们从没有经历过为省几块钱走十多公里的路,中学运动会的运动鞋要从垃圾桶里捡,因为生活是别人无法想象的贫困,吃的是别人无法理解的苦,所以怎么能有人感同我的身受。
我就要做心黑到流油的恶鬼,我的选择只会掌握在我的手里,不再想听旁人的话,只想一股脑的做自己的选择,无论对错。
即使是错。
他朝我走来,像是奔赴一场遥不可及的山海,步履匆匆却满是慎重,他在这几步的路程里还不忘整理自己褶皱的衣服角,他一路看着我,不分一丝视线去别处,他的眼里好像只有我,再也容不下一点沙子。
满是深情,也让人畏惧。
“我这几天都没能联系上你,我很担心。”
他想帮我提包,却不料我把包移到了身后,他满眼的诧异,手僵硬在半空显得不知所措。
“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没有生气,只是担心我的情绪,他在害怕,我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我只觉得这太阳太热,似乎进了大火炉。
热的我头晕目眩,头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我死死咬住下唇,想把心里那股苦涩压下去,我睁眼看着他,想从他眼眸里看清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双眼清澈如湖水,却映出我苍白虚弱的脸。
我一言不发,他垂着眉眼等待我说话,太阳太热了,他悄悄挪动了一下位置,用自己的身子为我遮住了沐阳。
突然起来的阴影打破了我乱七八糟的思绪,我的理智逐渐回笼,心灵上的疾病并没有让我丧失生存的本能,虽然觉得这个世界索然无味,但我的家人是我活下去的念想,想到这儿,我拽紧了手里的包,我并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诊断单和药。
抑郁永远不是我示弱的武器,人生中不可能一直顺利,我得好好吃药,好好治疗,无论宿命怎样,至少在今日我能控制的范围里,我应该奋力一搏,所有芳华蹉跎的岁月,都终会在日月星辰的轮回更替中,得到最终的解答。
其实人生没有那么苦,不来检查的话我应该也能一个人熬过去,我不了解什么是抑郁,是不是努力让自己开心就好了,那什么会让我快乐,无非就是一个俗气的字——钱。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感觉好一点,把自己当成机器,放空自己的感情,这样才能全心投入,离开的时候也可以干净利索。
“对不起,最近身体不怎么好,所以刚才情绪有点激动。”
我拉住他的胳膊,男孩的体温很冰,让我有几分错愕,这样的温度似乎和烈阳的炽热显得格格不入。
“不用和我道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刚才在电话里还那样对你说话,对不起。”
他说完这句话后,在我震惊的注视下,在我面前深深的朝我鞠了一躬,有一些中二的气息,却让我心底炸开了波澜,他在别人眼里虽然自大却骄傲万分,他不应该给我鞠躬的,我那些虚伪的情谊不值得被珍爱。
我不知所措的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扶正,却不想他站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眶里的泪水,顺着他干净的脸流了下来。
“你别哭。”
我结结巴巴的说着这句话,其实我应该是想问他为什么要哭。
他想对我笑,眼泪却流着,他似乎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它早已决堤。
“池清,你别一言不发就消失,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他努力憋着不哭,俊秀的脸上却都是泪痕,似乎是觉得丢脸,他转过了身用手擦着眼泪,肩膀抽搭着。
我的心有触动,但终归所有情绪都成了漠然,不能让心有裂痕,在抑郁的日子,我怕让别人进了我的心,我不想有依赖,我不想有动容,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无动于衷。
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乌云,无尽的蓝,看不到哪里才是边境,我低下头看见自己手指薄茧,脑海里有极其难言的回忆闪过,我有一瞬间怀疑,这无边无际的天幕,会不会在某一天的火山喷发,海啸冲岸的日子里,突突然然的降落下来,但这种概率小的可怜,等于没有,我讨厌自己的白日做梦,胡思乱想,只是这一成不变的生活几乎就要在沉默里爆炸了。
我环抱住他的腰,少年削瘦的身躯在我的指尖颤抖着,隔着一层衣服,我感受到男孩浩大的情绪波浪,我静默,我无言,我只能假装看不见。
“不要再消失不见了。”
“好。”
这单薄的回答击不碎我心头的阴影,但能让他好受一点,如果他爱听,那我会继续说,做八面玲珑讨巧的女孩,才能在他心中占据更多的位置。
你爱我吗?少年,你在这一刻的感情是如此清澈纯真,但又能持续多久,我不敢打赌,所以我不会信任你,就如同我不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他订了一间房,是个民宿,里面有两层楼,三个房间。
我抱着手站在门口,感受屋子里扑面而来的工装风气息,有一点点被雷到。
“它的实物和照片不符。”
肖一飞站在我的身旁,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自己脑袋,语气有一点点的委屈,看见我眼里划过的疑惑,他急急忙忙掏出那款新型的苹果手机,打开上面的订单界面,点开里面的订单照片给我看。
屏幕上的照片是满满的温馨风格的家居空间,和面前房间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错啦,你不要生气,我去换一间房。”
他双手合十,认认真真给我道歉,却悄悄观察我的表情,见我没有生气,他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一间房。”
“不用了,其实这样风格的设计也挺独特的,只是休息一下的话在哪里都可以。”
我着重了休息这两个字的音,但发现他没有什么变化,我只能压下心头的情绪,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
“能不能去楼下给我买一杯热的拿铁咖啡。”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拉近我们的距离,看见他下巴那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唔,可你不是告诉我你胃溃疡吗?”
突然想起刚才在路上我和他撒的谎,我有一时的语塞。
“可我真的想喝。”
我嘟起嘴,把握着撒娇的最好姿态,自然且知分寸,才不会让男人生厌。
他似乎在和自己的内心做剧烈的挣扎,最终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告诉我。
“好吧,那我再给你买点粥,你就只能喝一口拿铁,然后就喝粥。”
“嗯,好吧。”
我撇撇嘴,对他的提议不怎么赞同。
“等你胃好了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这次先听我的嘛。”
他语调的末尾有一点点祈求祈求的意味在里面,我有些好笑,点头同意以后赶他离开。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褪去脸上的笑容,狠狠砸了一下一旁的柜子,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我的心终于平静。
好累,为什么如今和男人周旋会让我如此痛苦。
有点失责,但是应该还难挽救一下。
我算了一下时间,简单去浴室洗了一个澡,没有吹头发,裹上一旁的浴袍,给自己涂了一个颜色艳丽的口红,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骨,再然后是嘴唇,我感叹我父母给了我最大的资本就是脸,这张脸让我从人群里脱颖而出,但是只有美丽是不够的,我不想只有美丽可炫耀,美貌和才华才应该是我最大的武器。
我横坐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下身的炽热和他逐渐急促的呼吸,他不敢用手碰我,眼睛紧紧闭着,我看见他的睫毛,很长,还在微微颤动着,就像是早晨叶子上将落未落的露珠。
“你快下去,别这样。”
他身体的反应十分强烈,在狭小的空间范围里,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肩上,热热的,和他的肌肤一样热,热的发烫,烫在我的心头上。
太青涩了,只是单纯的抚摸就情动到难以自己,就像是童话里刚出生幻兽,对世界的动静都充满着敏感与好奇。
我掀起他的衣服,露出他那紧实的腹肌,我用指尖点了一下,他就像是脱水的章鱼,用手紧紧抓住我的肩骨。
“够了,池清,我不想伤害你。”
他呜咽着,用左手抚摸着我的脸,动作轻柔,那双青灰色的眼里柔情似水,像是在对待价值连城的珍贵瓷器,我除了边回以外没跟过其他人,以前我的三观很正,总觉得要好好读书,积极向上,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后来我不这样想了,这些话都成了废话,被我扔进了垃圾桶里。
肖一飞以为我是一尘不染的白纸,但我却是带着染墨的颜色与他度过分分点点。
我亲吻他的胸膛,他却止住我下一步的动作,双手捧着我的脸,直视我的眼睛。
“我们不应该这样,我要对你的未来负责。”
责任两个字说出来轻松,但他那抹坚挺已经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火热的情欲,是什么让他一次次拒绝我,是爱?还是虚伪的道德底线。
我以为他只是想和我亲热,我不觉得我这腐朽堕落的灵魂还有什么灿烂如星子般的光芒值得被珍藏。
我拉住他的手覆盖住我胸前的??,他僵硬着手不敢握紧。
“我没有买套。”
他的汗水顺着发丝流到侧脸,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莹莹的光。
“我可以吃药。”
我咬着他的耳垂,在他的脖子处吐着热气,闻着男孩身上的淡淡香气,可我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他什么样的心情,这带着暧昧的气氛非常快速的冷却下来了,他的表情也变得非常严肃。
“你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
男孩皱着眉,似乎想在这袒露着身躯的处境下和我聊一聊自爱,可我身体的欲望已经被点燃,就像是被燃烧的野草,在无尽的狂野飘着猛烈的火焰。
我从不会为自己的欲望感到丢人,我是一个人,带着欲望和理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我是女人,也有享受性的权利。
我搂着他的脖子,吻住他那张颜色极淡的唇,堵住他想要对我说的所有话,我的手叉在他的头发里,静谧间似乎能听见他胸膛的心跳声。
“我爱你,池清。”
他这句轻到如同薄纸落地的话砸进我的心,我听见了,却不能记在心底,我给了他一个极为深情的吻,在他耳旁处温声和他说。
“做吧,如果爱我的话。”
(这一段是知乎不给写的,老板们尽情想象!)
我瘫软在床上,少年在我身旁一下又一下给我按摩着身体,他眉心带着浓浓的愧疚,我把手里的水递给他,他起身接过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对不起。”
他小声给我道歉,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我猜想他可能是因为让我吃药这件事而愧疚,刚才那一刻大概是在宣泄情绪,又或者是在自甘堕落,这是我情愿的事情,不该怪他,怪我自己,怪那时候莫名其妙的情绪缠绕着我,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会很认真很认真爱你的。”
他抽走我的手里的手机,让我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亲了过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亲个正着,他的吻很生疏,不时还会磕到我的牙齿,像个新手,想起在学校里听到的传言——肖一飞是个情场高手,现在看来,是个谣言,人总不能道听途说,还得亲自考察。
“专心点,我在亲你呢。”
他对我的分神有些不满,委屈的嘟囔着,我看着他,思索片刻,换上笑容,点点头,按住他的后脑勺,打算教教他怎么接吻。
我的生活好像走向了正轨,边回这个人在我的生活里失去了踪迹,除了卡里那钱还让我感受到他真实存在过以外,我再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
可好久不见的人是会因为缘分未断而纠缠不清。
时隔几许,我再次见到了边回。
他依旧和以前那样,抽着一根老式香烟,靠着车门,他站在那里,烟雾缭绕之间我看见了他注视着我的一双眼,清冷,沉静。
再次见到他,我的心中没有多余的感想,除了肉欲关系,我和他的心灵并不想通,不明白刚结婚应该在度蜜月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学校门口,开着自己的跑车尽显招摇。
我想避开他,他却在看到我的时候叫了我一声。
“池清。”
他的声音和他人一般冷淡,但是带着命令式的意味,像是要吩咐什么。
微不可见的抿了一下嘴唇,我迅速调整好心情,对着他露出笑脸,淡定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以及新婚快乐。”
我觉得这是正常人都会说的话,给一个刚结婚的人的贺喜,可我猜错了,他只是笑着摇头,眼底是死寂的冰冷。
“我没结婚。”
他这样说,我适时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想对他的话表示惊讶。
“别演了,你对我结没结婚根本不感兴趣。”
他嘲弄般扫视了我一眼,对我的穿着有些打扮有些新奇。
“很少见你这么打扮。”
闻言,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之前做他情人的时候我的穿着都是按着他的喜好来的吧,如今分开那么久,我都快忘记符合他所喜欢的是什么了,大概是体贴大方吧,反正无论怎样,他应该是不喜欢我这种看起来一股狐媚子的女人。
我轻笑了一声,把散到脸颊处的发丝勾到耳根后。
“为什么没结婚?”
其实并不是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想到这应该可以揭他伤疤,我就非常愉快。
“那女人肚子里的不是我的种。”
他语气不屑,但脸上满是好笑的神色,大概是从苦海中解脱,又从婚姻的泥塘爬了出来。
“哼,可惜了,失去了一个做爸爸的机会。”
“你可以给我生一个。”
他的话音刚落,我僵硬在原地,如果面前有块镜子,一定会发现我的表情十分难看。
“我有男朋友了。”
我这样告诉他,却不想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玩味。
“肖一飞?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迎着他思索的目光,反问他。
“那什么才算是你口里的好人。”
“没有谁是纯粹的好人。”
他把烟扔在地上,用那双黑色的手工软皮鞋踩灭了还在燃着的火光。
“我有个表妹,读高中,挺喜欢看小说。”
他描述着,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没回话,示意他继续说。
“你知道她喜欢看什么吗?”
他微微歪了一下头,看我满脸疑惑,他低下头笑着,肩膀耸动着。
“替身文学。”
我的表情有些凝固,但很快恢复镇定。
“你也要知道,所有替身文学的结局都是替身和男主修成正果。”
“池清,你不够了解他。”
“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乱吃飞醋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把他散在脸颊的发丝别发到耳后,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太熟悉了,曾经我和他亲密无间,却也十分陌生,陌生到毫无爱意。
他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我没有躲开,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
“其实也对,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放开我的手,往我的手里塞了个东西,我看了一眼,是一张黑卡,在阳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拿着吧,谈恋爱也要花钱的。”
看我面露诧异,他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很低的笑声,然后揉了揉我的脸。
“瘦了,怕是过的也不好。”
听到这句话,我沉默了几秒,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像是走马灯花一般,脑海里回荡着许许多多的记忆。
糟糕,那种突然崩溃和恐慌的情绪又再一次怕满我的身躯,让我动弹不得,即使只是呼吸,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我努力想着我的包里有没有治疗抑郁的药,我不明白为什么短短那么一句就能让我思绪万千,可能是自己这几天私自停药了,也可能是今天天气不好,又或许,我是否会有一点不快乐。
不应该这样的,我告诫自己,不能软弱,不能难过,我已经只一个大人了,不能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表现脆弱了,可以表演,但不能真情流露。
我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憋出正常的面部情绪,想让自己和往常一样,只是手越掐越疼,眼眶越来越红,似乎疼痛增加了我的委屈。
“你哭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他的指腹压在我的脸上。
“不可以哭。”
我冷眼望着他,压制着泪水。
“池清,人这一辈子要吃很多苦。”
他把我搂到怀里,即使我双手下垂,他也将我紧紧抱住。
“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人人都有残缺。”
我没有回答,他却面带微笑,就像是橱窗里的提线玩偶。
“少爷不缺女人,倒也不必来我这儿找存在感。”
我讽刺着他,可能只有嘴里说着最狠毒的话,人才能控制悲伤,强硬才算是一个人最大的武器,像刺猬一样活着,才能保护好自己。
“但从未遇见你这样的人。”
他用纸巾擦着我的泪痕,我扯过他手里纸巾,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少爷也想当一次舔狗吗?”
“唔,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
我反问他。
“乖一点的。”
他沉吟片刻,给出他的答案。
我蹲了下来,捂着脸笑起来,笑声很大,把周围人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我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在苍天明目下又哭又笑,表现的十分浮夸。
“少爷,你也知道,我只是图你的钱而已。”
我站起身,面色如常的看着他,他的脸依然精致苍白,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一样,好看,但是不好养活。
“没有一点感情吗?”
“是的,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是演的。”
我给出了我的答案,他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像是很愤怒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好愤怒的,那些日子,不过是灰色世界里的一场交易而已,现在还要假装深情,白白让人做恶。
可笑的是,他只是那样安静的离开了,开着那辆又骚又浪的跑车,快速的离开了我的视线,来的突然,去的匆忙,就像是萍水相逢的旅人,偶然遇见,再也不见。
我捏着手里的黑卡,猛然感觉心头一阵刺痛,浑身的酸痛感让我干呕出声,我颤抖着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低着头,让头发遮住我的脸,看着地面上的污垢,死死粘在地上,不管大雨多么巨大,都无法冲刷这些泥泞,就好像我的人生,一直在逃离,却永远在绕圈道。
可人的一生本应该积极向上,不是吗?
我不知道边回见我的意义是到底是什么,因为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可是,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和肖一飞交往,我们表现的如此亲密,好似沉坠爱河的情人,如果不是心里还有挣扎离开的欲望,我都快以为我真的爱上了他。
「你看,他们都觉得我爱你」
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肖一飞朝我跑来,他奔跑的身影好像是春日的飞燕,是那么的轻盈飘逸。
爱终究是无解的命题,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是否需要它。
我接过他手里的热奶茶,轻声给他道谢,看他把吸管扎进杯子里,有奶茶渍溅出来,贱到了他的黑色外套上,很快就和外套融为一体,他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将奶茶口擦干净递给了我。
我的手指抚着杯子,感受奶茶的温度,热源不断传到我的手心,我舔了舔干裂的嘴皮,假装十分随意的和他聊着。
“哎,你知道么,周老师今年招了一个研究生,长得特别好看,叫明睿,好像是你高中的学姐。”
他的手抖了一下,动作太轻了,却让我看出他那一瞬间的慌乱。
慌什么呢?宝贝,是因为她是你的白月光吗?还是那一抹鲜红的蚊子血呢?
我想起那天,边回告诉我。
“我侄子和我说,他导师手下的研究生长得和你真像啊,更巧的是她和你那个暴发户男朋友高中是一个学校的,你说,有没有缘。”
记忆回到现在,我观察着他的表情,试图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哦,是吗?我高中不怎么关注高年级的同学,不太了解这个人。”
“这样呀,周老师说我和那个学姐长得特别很像,我还以为你认识的话想让你给我讲讲有多像呢。”
肖一飞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抵触。
“不聊别的女人了,我今天想好好陪陪你,前几天放假我妈都不让我出来,本来要带你去游乐园的,今天好好弥补你。”
我咧嘴笑着,觉得十分有意思。
“好哦,可是阿姨好严格哎,要是让她知道我们家境差距太大的话她会不会劝我们分手。”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话音末尾的字很有深意,我没有揭穿他,倒想看着这个被家人呵护的嫩芽是否会真的为了我和家人抗争。
我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不要生气不要吃醋,保持一颗平常心,只是如果你对我的感情从最开始就不纯真,爱意的背后混着玻璃渣的话,那我也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女性在感情里,如果得不到对方的爱时,那就要使用一些手段,让对方用物质弥补。
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肖一飞对我爱的坦坦荡荡,我以为他的爱是一条平路,却没发现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我差点摔了跤,吃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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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新(肖的线暂时不写了,我写的可能带了点颜色,本来是想让女主把他拉下欲望地狱的,但是发不了,今晚更新边回的线)
从未见过边回愤怒的样子,原来他生气的时候眼尾都是红的,像极了台上唱戏的美角。
但他极力压制着怒火,脱下他身上那件还带着他温度的外套给我披上,我低着头,笑了一声。
“你在笑什么?”
却没想到我的笑声更加惹恼了他,他按住我的左肩,把我抵在墙上,他力气很大,压的我生疼。
“放开。”
我很疲惫,胃里的酒精影响我的神经,我已经感觉意识不再清醒。而耳边仍然是嘈杂嘈杂的音乐声,在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上,我在包间里被突然闯进来的边回拉出了酒吧,被他泼了水,又被他质问为什么爱惜自己。
“放你去哪里,和那几个男的喝酒吗?”
“我只是代替社团的学妹出来联谊,他们都是学校的同学。”
我知道我的话语没有说服力,因为即使是同学,也不会疯狂灌酒,让你步履不稳,呕吐不止。
“对不起。”
察觉到他似乎快要爆发,我伸出手,借着他的肩站直身体,脚上的高跟鞋有些磨脚,站直那一瞬间我清楚的感受到来自脚部的疼痛,让我清醒了不少。
边回不出声了,他扶住我的手,让我能站的舒服一点。
“对不起嘛,我下次不喝这么多啦。”
我揣摩着边回的想法,猜测此刻我只要服软,他就会放我离开。跟了他那么久,我大概也清楚怎么能让他开心一点,我扣住他的脖颈,让他离我近一点,大概是我身上酒精的味道太浓,他微不可见的偏了偏头。
我贴上了他的嘴唇,他没回应,眼底幽深,我有点拿捏不准他的心思,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他推开了我。
“和我回家。”
我怀疑我耳朵出了问题。
“你大老远跑过来找我就是为了约一次?”
带着几分疑惑,我沉声质问他,想看看他眼里是不是欲望交杂,但他面容平静,和大脑一团浆糊的我格格不入。
“池清,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用手擦着我的脸。
“摸的粉太多了,妆容太厚了,喝的酒也过量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冷风吹进我的喉咙里,激的我干咳了两声。
“我觉得很冷,也很饿,我肚子里都是酒,我想泡个澡。”
他似乎有些动容,我又听见了他的叹息,在这条阴暗的巷子里,他搂住我,让我能清晰的感受他身上的温度,有那么几秒,我居然想掉眼泪。
疯了吧,我这样想。但疯的不是我,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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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定远县的社保局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我是今年四月份拿退休工资的,下的工资是每月一千二∞百五十三元一角一分,但九.十二个月每月为一千六百二十六和一千二百二十五,十一月又为一千三百五十三块多,不知这是为什么?